见旎啸几人一行离去,石泰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思索片刻,拉着黄思洛行至一处无人之地,附耳低语一番。
黄思洛听后,不禁惊诧万分,羞赧之下,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夹杂着丝丝怨怼,娇嗔道:“师叔祖,你把思洛当成什么人了?!”
只见她身着一袭薄纱罗裙,发间稀疏点缀着几枝花朵,钗梳淡雅,眉黛轻蹙,面庞如莲花初绽,加之盛夏时节,更添几分妩媚之态。
即便是与她日夜缠绵的石泰,此刻见了也不免心旌摇曳,轻轻拍打着她的屁股,佯装怒容,笑骂道:“好个骚蹄子,还不快去?!”
黄思洛白了石泰一眼,转身离去。
不多时,她返回而来,果真从官差那里,探听到旎啸一行人正前往河间府的消息。
石泰闻此,顿时大喜,笑道:“好!”
随即,他脸色一沉,凶相毕露,“我们悄悄跟在他们后面,寻得机会,定要取了旎啸和百里云歌的性命!”
数日间,旎啸一行人抵达河间府。
话说这河间府,自西汉文帝至献帝数百载间,数度建为河间国。杨隋易代李唐,又或为河间郡,或为瀛州。及至五代,瀛州归于契丹治下。
有传说,远古之时,月宫飘落九条琴弦于人间,化而为河,乃徒骇、大史、马颊、覆釜、胡苏、简、絜、钩盘、鬲津九河。
河间之名,始于东周,因其地处九河之间,故得此名。
河间府治所在河间县,知府姓公,名本成。
不知从何处得知旎啸一行人将至,他便换上便服,仅携师爷及两名亲信,出城十里,静待旎啸前来。
时值七月炎夏,日头如火,炙烤大地,人人挥汗如雨,唯独他咬牙忍耐,不时向远方道路眺望。
不久,只闻二三里外传来马蹄声声,须臾间,一骑快马飞驰而至,来者为公知府另一亲信。
此人下马尚未等马停,便躬身跪地禀报:“禀大人,旎辅卫一行二十余人,距此不过三里之遥。”
公本成闻讯,心头一喜,忙取出一块布巾,拭去额头汗水,又在衣襟内擦拭一番,将布巾递予另一亲信,继而整饬衣容。
其余几人也纷纷整理一番,不敢有丝毫马虎。
公知府对众人说道:“你们皆要机灵些,休要胡言乱语,更不可有半点粗俗之语。据闻,旎啸身边几位女子,皆是国色天香,姿容绝世。”
“是,大人。”众人齐声答道。
片刻间,知府身旁的师爷轻声说道:“老爷,旎啸此人并非出身于书香门第,而是江湖上的三教九流之辈,倘若我等过于文绉绉,只怕会令他感到不适,甚至心生反感,如此反而不美。”
公本成一听此言,微微颔首,却一时之间没了主意,不知该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旎啸。
他苦笑一声,恰在此时,只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他抬眼向前方望去,只见二十余人骑马而来,前头是一位年轻公子,身边围绕着几位女子,而后面二十来人,皆是江湖人士的打扮。
他立刻给众人使了个眼色,只待旎啸骑马至跟前一丈之处,他便上前将路拦住。
“河间府知府公本成,在此拜见旎辅卫。”他躬身行礼,十分恭诚。
旎啸拉住缰绳,端坐于马上,细细打量着眼前之人,不禁微微蹙起眉头,心中生出几丝不悦,“你便是这河间府的知府?”
公本成再次躬身回答:“下官正是。”
“知府大人此举是何用意?”旎啸瞥了百里云歌及三侍女一眼,只好开口询问公本成。
“辅卫大人莫要如此称呼下官,下官惶恐至极。下官在此,乃是专为等候大人。”公本成说完,稍稍抬起头来,只见那眼神中,有着一丝乞求之色。
旎啸闻此,复又眺望前方,隐约可见河间县城的城墙。
他回首来路,又仰望苍穹中烈日炎炎,再观眼前这几位,皆是汗流浃背之态,心中便已明了,这位公本成知府,定是有要事相商而来。
他倒也未敢托大,遂下马行至跟前,开口说道:“不知公知府缘何特地前来相见?再者,我虽身为太子辅卫,但你也该知晓,这不过是圣上临时加封的官职,既无品阶,也无俸禄。”
公本成自是听出了旎啸话中之意,他苦笑一声,说道:“大人深得圣宠,却是太过自谦了。下官前来,实乃有要事相商,且其中苦衷,难以言表。”
“哦?”旎啸闻此,甚感意外,忽地想到,这知府身着便服,于城外相迎,只怕此事非同小可。
但一想到自己的身份,严格说来,自己又哪是什么正经朝廷官员,旎啸便想婉拒。
“大人,此事关乎前几日大沽港所发生的变故,下官不得不向您呈报,否则,否则……”公本成说到这里,便暗中递去一个眼色。
旎啸见说,神色微变,心中暗自揣测,难道这公知府所言要事,竟与郑贵妃或是福王有关?
公本成见他神色有异,微微点头,继而说道:“大人,此处非说话之地,下官已在城中备好宴席,欲宴请大人及诸位夫人。”
旎啸犹豫片刻,终是点了点头。
随后,他吩咐玄天六合领众人进城,而自己则仅带着百里云歌与三侍女,随公知府一同进城。
进城的路上,旎啸察觉那公本成一行五人,刻意低调行事,进城之后,更是专挑静谧偏僻之处,或是狭窄小巷行走。
待至那院子之中,公本成使了个眼色,身旁亲信心领神会,悄悄至大门外张望一番,随即迅速将大门紧闭,好似生怕被人窥见。
此番举动,令旎啸愈发惊疑不定,心中暗想:这公本成身为知府,乃是整个河间府的父母官,手握重权,却仍如此小心谨慎,只怕接下来所说之事,定是非同小可。
再观这院子,极为普通,恍若寻常百姓之家。
一行人步入其中,二三俏丽侍女躬身相迎。
不多时,酒席便已摆满,且四周还置有冰块,使得这炎炎夏日之房间中,透出一丝丝凉意。
旎啸坐了主位,公本成陪坐于侧,另一边则是百里云歌与三侍女,公本成的师爷则坐了末座。
酒至三巡,旎啸见那公本成似有难言之隐,便直言问道:“公知府若有要事,不妨直言相告。”
那公本成闻听此言,起身向后退了两步,忽地跪地,痛哭流涕,连那师爷也紧随其后,跪倒在地。
“公知府这是为何?好端端的怎地如此?”旎啸见状,不敢怠慢,连忙起身询问。
那公本成边哭边说道:“请辅卫大人救救下官。”
旎啸连忙上前扶起知府,劝慰道:“有事但说无妨,先起来再说。”
公本成起身,用衣袖拭去眼泪,复又坐下,神色恭敬中带着哀婉,对旎啸说道:“大人,下官已是走投无路,若大人不出手相救,只怕我全家性命难保。
“我死倒也罢了,可我公家就要断后,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就是死后,到了地府,也无颜面对父母高祖啊。”
旎啸见此,只好说道:“公知府,要让我救你,也得先说清到底是何事才可啊。”
见旎啸并未拒绝,公本成这才缓缓道出心中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