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高声呼道:“伯闻!伯闻!”
刘梦棣转头过去,一眼就认出了来人。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王无岁之子王墨思。
王墨思小喘着气来到刘梦棣的身边,没等他开口刘梦棣便问道:“墨思贤兄如何来此了?你不是去参加朋友聚会去了么?”
王墨思应道:“去了,又回了!”
刘梦棣玩笑般地问道:“为何而去,又为何而回呢?”
王墨思喘匀了气,听得刘梦棣开始玩梗,便应道:“见所见而去,闻所闻而回!”
其实这个典故是出自魏晋时期。
钟会仰慕名士嵇康前去拜访,看着嵇康打了许久的铁,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
嵇康此时便问了句:“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
钟会应了一句:“闻所闻而来,见所见而去。”
这是名士之间的对答,颇有禅意。
只是这样的对答是完全不知所谓的,刘梦棣更是不知王墨思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王墨思还能玩笑,想来也应该不是什么太糟糕的事情。
刘梦棣想了想,言道:“你朋友那里散场了?”
“散场了!”王墨思一应刘梦棣多少就明白了。
他问道:“你来找我是来求证来了?”
王墨思呵呵笑道:“伯闻果是机智,一听就听明白了!可真有此事?”
刘梦棣应道:“果有此事!朝廷已经定下来了!”
他们的对答问的是太子一愣一愣的,即是说到了朝廷,太子多少是生起了好奇之心。
他问道:“朝廷那里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
刘梦棣答道:“会试延期了!”
太子“哦”了一声,心中放下一块大石。
会试延期的旨意是刘梦棣决定的,秦谦拟的条,孟传臣批的红,最后送去了翰林院下发。
太子那里自然也能收到报告,谁让他是太子呢。
太子虽然知道,但他与刘梦棣一样不用参加科举,所以并不太关心这事,不过他还是调侃了几句。
他说道:“此科会试的主考官乃是世人口中所说的现世阎魔!”
王墨思应说:“此事我一早就听说了,不过有一件事情二位可能不清楚,礼部那里发了公函,说是要糊名誊录!”
刘梦棣不好意思地说:“这事……这事其实……上一次在贡院门口遇到礼部沈尚书,他问了我罗翰文一些问题,我便与他言说了这两件事。谁能知晓他还当了真!”
王墨思不怒反笑道:“我一猜也该是你!那些世家子弟能得贡士进阶殿试全凭人脉,他们是不会自绝生路的。能出此策者必定非氏族出身且还有高中之雄才,我想来想去,本次会试能与我相媲美的也就只有伯闻你了!”
刘梦棣不好意思地问道:“墨思兄不恼怒?”
“开科取士,为国选材哪里能以人情为限?此策尽显公道,何必恼怒?且你我皆胸有文章,真才实学,何必在意?我是说想,此策一出,你我不夺魁都难了!”
“墨思兄忘了,我并不想参加本科会试,一来主考官乃是六爷,二来保我举人功名者乃是……”
王墨思笑道:“我正是来说服你的!刚刚我与朋友诗会时遇到一个人,那人虽是个举人,却已有派系,一早就加入了四爷党。我们说起科举之事,没几句就提到了你这个被沈尚书保举贤才的街头案首,他表现得颇为遗憾,听得我认识你,想让我来与言说一二,叫你不要拘泥于那些名声!三年一试呀,百姓缺了三年的好官,那便是要受三年的苦!”
刘梦棣摆手笑道:“是不是好官从文章上是看不出来的,只有布政施民时才能知晓。我若是当了官,说不定是个与白叔达一样的贪官呢!”
太子却也笑道:“对,一定是个贪官!齐王府出来的,没一个不是掉钱眼中去的!好在你不用参加科举,当不了官。”
太子这话其实是与刘梦棣在开玩笑,但在王墨思的眼中却是像极了讽刺之音。
虽然太子见了王璇玑几面,但他却是没见过王墨思,只是听身边人了解过。
王墨思问道:“这位是……”
太子应道:“柳氏出身,单名一个全字。并无表字。”
刘梦棣解释道:“墨思兄不必介怀,柳兄非是恶意,只是心直嘴快,为人还是很好的,你与他多聊那么几句便也知晓了。”
太子连忙补充道:“是是是,我与伯闻的情谊是到了亲如兄弟,就连长相都越长越像了!”
太子打量了一下二人,笑道:“是长得有些像呢!”
刘梦棣问道:“墨思贤兄何以知晓我在这里?”
王墨思答道:“舍妹在此,你必在此嘛,这何必多问!你是在此等着舍妹出来好为其庆生吧?”
太子一愣,连忙问道:“今日元宵呀?亦是令妹生辰?”
王墨思应道:“正是!要不然我如何能撇下朋友不管而来此处呢!我们寻个好去处,一起为舍妹应生吧!”
太子急道:“可、可我什么都没带呀!六……柳家可不能失礼于人前,这事要怪就怪伯闻,他没与我说此事!”
刘梦棣苦着脸说道:“我也是刚刚才知晓的。”
三人说话之时,王璇玑与沈琳琅却是从鸿缘楼里走了出来。
沈琳琅一见到刘梦棣那脸涮得一下便红了,谁让刘梦棣手上还有一件沈琳琅的肚兜呢!
“哥!”王璇玑脸上带着一些不快走了上来,“你如何来了?”
刘梦棣说道:“怕你被我占了便宜,故而过来看看。”
王墨思连忙说道:“哪里有的事情,只是来与伯闻求证一件小事而已。哟,沈家小姐有礼了!”
王墨思对沈琳琅行了一礼。
沈琳琅还礼之后又要对刘梦棣行礼,只是沈琳琅脸上绯红的样子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二人有事。
太子在此时却是千不该万不该地说:“我可听说沈礼部相中了一女婿……”
没等太子把话说完,刘梦棣轻轻地踩了太子一下,言道:“柳兄少说两句!”
沈琳琅红着脸对太子言道:“这位公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总觉得您……您有些面熟。”
凡是在京的四品以上的官宦女眷几乎都进过宫与太后或是皇后见过面。
沈琳琅作为尚书的女儿当然也是不例外的。
只不过沈家是从江南来的,史太后那里更关注于与关陇氏族的关系,且沈同和因为以前在吴国发生的事情并不想让沈琳琅过多接触汉国宫闱,所以沈琳琅并不像薛氏李氏那些频繁出入宫中。
她顶多每年就只进过一次宫,在此期间也没遇到过刘梦棣。
只是听沈琳琅的话中之意,好似真与太子遇到过。
只不过太子微服在外,沈琳琅完全是想不起太子会在街市里出现,所以并没有把这二人联系在一起。
太子一听就紧张了起来:“没有没有,不可能见过。想来是我与伯闻长得有些像,让你觉得有些熟悉了。”
刘梦棣连忙说道:“沈家小姐如何下楼了?不是与众家小姐在楼上言说大事的么?”
沈琳琅言道:“都言说完了,她们正在此间游戏,有我没有亦无相碍。”
“你可是会场主持!”
“此处乃是鸿缘楼,家严说是五爷产业,使其面子来一下,但不可花费其多,所以……所以家父的意思是最后是半路走了,别真等到散场……”
太子呵呵笑道:“沈尚书也不像看上去的那般老实……哦哦哦,对不住了。即是如此,那我们不如一起找个地方为王家小姐庆生吧!”
沈琳琅应道:“正有此意!”
大家都愿意为王璇玑庆生,可王璇玑自己却有些不乐意。
她其实就想着与刘梦棣在一起,度个元宵夜,但沈琳琅好似从中知觉到了什么一定要与王璇玑在一场。
这两个女人虽然没说什么,好似已经开始了一场“表面闺蜜”的无形战争。
王墨思问道:“伯闻乃是齐王府主簿,管着六爷地面产业,想来是了解地方游乐之所的,哪里可有即能赏花灯,又能庆生的好去处?”
太子说道:“我听说藏春院是个好地方!还有鸣夏阁、怡秋楼、忘冬堂这些……”
刘梦棣白了太子一眼说道:“那是青楼!要是闲时与墨思去打个茶围,听个曲还行,即是有王家小姐与沈家小姐同行……那种便是不能去了!”
刘梦棣用茶围与听曲美化了青楼,让王璇玑与沈琳琅心里不那么反感。
太子又问:“东宰、南如、西厢、北归、中兴……”
“那是客栈!带两女子去客栈,她们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六爷名下是有七大酒楼,但今日是元宵,雅间包厢一早就全都订出去了!青衿堂那里倒是预留一个雅间,只是今日茶商们在那里开大会,他们的交易得谈到明天去,此时没人会在那里作诗吃酒,显得惹眼突兀。”
太子一拍手,说道:“不如去双喜庄如何?”
“双喜庄?”众人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