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侍郎薛峻对刘梦棣一直有些意见,他自然是不愿意搭理刘梦棣的。
所以他只能向李荛甩眼色,让李荛快些把刘梦棣给打发了。
李荛却是笑着说:“六爷,我们不是不约而同,而是相约至此的!”
“哦?你一个陇王堂,约一个太子党在此说话?是你李荛想投他太子党,还是想将裴绂拉到你陇王党这一边?”
“六爷玩笑了,没有这一回事。”李荛解释道:“不是为公事,而是为的私事!”
“私事?什么私事?”刘梦棣问。
李荛不好意思地说:“小女年龄已经不小了,耽误了这么多年,也该给他找个婆家了!”
李荛说这话的时候那洛阳薛珙一下子就得意了起来。
刘梦棣突然哈哈笑道:“薛峻胡子都一大把了,你想做他的岳父?李荛呀李荛,你们陇西李氏还没有自贱到这种地步吧?”
“非也!是与薛侍郎的侄子一见。”
刘梦棣看了一眼薛珙,而后说道:“你该不会是说的他吧?”
李荛应道:“正是薛阁老之孙。薛侍郎亦是有意促成此事,所以便约了我来。”
“你们二派不合久矣,如何就想着联姻呢?也不怕秦相与卢相他们地人不高兴?”
李荛应道:“只是想为小女找个合适的婆家,其实没有别的意思。”
刘梦棣好奇地说:“是呀,有一件事情我一直不太明白,琬儿都这么大了,如何还没有成亲呢?”
李荛答道:“我陇西李氏曾与弘农杨家有过一场婚约,原本是定好了年月的。只是杨家出了那么一档子的事情,琬儿的未婚夫也不知所踪,我又不肯背弃当年之约,所以一直就等着。眼看着琬儿年岁已至,杨家即是没有回来,那、那我也只得为小女另寻他主,省得耽误小女青春。”
刘梦棣笑道:“如此说来,薛峻是要将薛珙介结给你当女婿了?”
“正是如此!”李荛应了一声。
刘梦棣却是笑道:“这不对吧?薛珙与薛峻虽然都姓薛,也都同属河东薛氏,但他们一个是薛阁老一门的,一个是薛掌院一边的,两家的关系也早就远了,如何会帮其说媒呢?”
李荛腆笑道:“也不算是说媒吧,就是让他们二人见个面。若是可以就凑成一对。或是不行就算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需晚辈同意?”刘梦棣反问了一句接着说道,“李侍郎,你什么时候觉得与沈同和那般开明了?宗家的面子不要了?呀,说到沈同和……李侍郎你这里可得先等等了!”
“等什么?”李荛不解得问。
刘梦棣应道:“沈同和有女名为沈琳琅,之前也愿意招薛珙为婿。你得等着人家薛珙拒绝了沈家,你这才好再说琬儿之事呀,要不然两台花轿抬到薛家,那且不是乱了套了么?谁做小谁做妾呢?”
刘梦棣之所以会接李荛的这个话茬是因为他已经看通了李荛的“诡计”。
那一天在橙虀坊,李荛之女李琬珺已经与自己说过了。
她到橙虀坊的目的,即是李荛让自己以美色相诱。
也正是因为基于此,刘梦棣与李荛说定了二者之间的一些交易,包括粮食与榷场之事。
即是如此,李荛怎么可能又回头去与薛珙说起自家女儿的婚事?就不怕刘梦棣生气?
说到底,这应该就是李荛为激起刘梦棣的好色好强之心使的一计罢了。
想到这里,刘梦棣已经料定李荛在这里演的这一出戏即是给自己看的。
或者说,李荛虽然在户部因为与刘梦棣定的计而稳定下来,但他自身的问题并没有完全解决。
那就是大皇子陇王对李荛越发得不信任,或是陇王党已经准备好了将李荛出卖以便从太子党那里交易到什么好处。
这使得李荛的危机感又升了上来。
因为李茂之事,陇西李家被牵连了一些人,如今朝中也只剩下自己了。
如果自己也完了,那么他陇西李氏便不可能再在关中立足。
即是陇王党靠不住,那么他一定得找个新的靠山。
李荛最好的选择却不是太子党。
他想得很明白,皇帝让自己进户部,就是让自己作为一个旁人监视着太子党在户部的所作所为。
而新任的户部侍郎孟传臣又在刘梦棣的安排下渐渐向太子党靠拢。
如果李荛此时也投了太子党,那么对于皇帝刘泷来说他便失去了最初的作用,他的这个官位迟早是要保不住的。
他也不能去投三爷党,因为三皇子与大皇子现在好的穿一条裤子。
若是与三皇子去说此事,三皇子一定会因为担心破坏与陇王之间的关系而不接纳自己,。
至于四皇子那里李荛更是没有必要去了,原因其实简单,他看不上四皇子的为人!
至于那个等同于失势的五皇子及只有一个门人的七皇子,李茂更不会去考虑了。
李荛想来想去,他觉得发觉自己如果与刘梦棣走得近一些,一定会有收获的。
可自上一回在橙虀坊相会以后,刘梦棣就没再找过李琬珺,这让李荛有些着急起来,所以就有了今天的事情。
李荛之所以料定刘梦棣会来,并不是因为知道赤宵真人受了伤住进了都亭驿,他更不知道赤宵真人教过刘梦棣的武功,而使得刘梦棣一定会来探望。
而是因为李荛料定了薛珙在蓝舆阁被人用假盐引所骗,一定是刘梦棣所为。
且不说蓝舆阁是刘梦棣的地盘,就说那些皇帝赏给刘梦棣的盐引便就是出自户部,是经他李荛的手审计审批出来的。
而那些没有付过盐课的“假盐引”能从刘梦棣之手过渡到薛珙的手上,他用臀股想也能想到这就是刘梦棣的诡计!
如果自己去与薛珙谈这一门亲事传进刘梦棣的耳中,刘梦棣趋于对薛珙的不屑与嫉妒,一定会来找自己!
唯一让李荛没想到的是,刘梦棣此时即在都亭驿里。
这对于李荛来说是再好不过了,因为如此就不必假他人之口就能让刘梦棣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作为人精的刘梦棣如何会看不穿李荛的这种伎俩。
于是当李荛说起此事的时候,刘梦棣便接下了话茬,甚至帮着李荛参谋了起来。
李荛愣了一下,对站在一边的薛珙问道:“有此事?”
薛珙连忙恭敬地拱手说道:“并无此事,当时只是与洛阳才子们的一场诗会而已,并无言及亲事。”
刘梦棣笑道:“若不是沈同和有意嫁女,会有这么一出诗会?李侍郎你更是想不到这一出吧?不过,即是薛珙自己觉得与沈家即是没有关系了,那便没有关系了。让薛家下聘吧。对了,这聘礼是由薛珙自己出还是由薛峻你帮着出?”
坐在一边许久没有说话的薛峻不屑地应道:“我薛家之事不劳你来关心!”
刘梦棣笑道:“本王不是想关心你们薛家,薛家也不值得本王关心,本王是在关心李家!李茂还没有问斩,但这双喜庄却是已被没收了。那双喜庄可是一个好地方,本王听说李茂还藏了一笔银子在那里,所以想盘下双喜庄来看一看。李侍郎为官清廉,他要是想盘下双喜庄怕还真得嫁女儿才能凑够这个银子来。”
李荛可没刘梦棣刚刚话中说的那么穷,一座庄园他是可以随随便便买下来的,根本用不着用嫁女儿来筹钱。
用李家与别人家不同,他家嫁女儿可不会赚到钱,且还会因为舍出大量的嫁妆而赔钱。
李荛连忙笑道:“不至于!不至于!六爷若是有意那座庄园,我买下来给你也就是了!”
“哦?”刘梦棣好奇地问道:“李侍郎好生慷慨呀!那庄子可是费了李茂好些银钱呢,你能买下来送我?”
“自是可以。不过……”
刘梦棣马上言道:“有什么事情李侍郎你便直说!本王能帮你的一定帮你!”
李荛轻笑一声说道:“六爷,大爷最近与四爷有些矛盾,而四爷他因为上一次的事情手上的银子有着紧,您看……”
“上一次什么事情?”刘梦棣装着糊涂。
李荛言道:“就是您用假贡银骗走四爷四万两银子之事呀!”
“胡说,我那可是真金白银出去的!”
“明人就不说暗话了。只要您能让四爷暂时遇上些麻烦,别让他掺和进户部与工部里面的事情,这个庄子我就弄来送给你!”
其实四爷党现在处于分崩离析的情况,根本腾不出手来做这样的事情,李荛只是想找个借口给刘梦棣送礼增进关系而已。
沈同和因为与太子党走得近,最近不受四皇子待见。
牛禄因为查到了一些关于四皇子作风的事情而与四皇子产生了芥蒂,如今也就只有礼部侍郎杨池在四皇子的身边参谋。
杨池为人是聪明,但却不是那种剑走偏锋之人,不会蓄意破坏朝廷大事,且以他的实力也破坏不了工部周元甲与户部褚文儒的事情,因为势力差距放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