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我为鱼肉,他为刀俎。
再怎么反抗,也只能溅他一脸血,最后的结果还是被宰杀。
“你说怎么办?”明明纸连1g都不到,颂材却觉得它重千斤,都快握不住。
【找准时机,杀了他。】汪淼反身回桌旁,写下7个字。
不大的A4纸,硕大的7个字,被高高举起。
问题又重新绕回原点。
人群再次回归安静。
所有的推论,最终转到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地步。
颂材将写有‘死’的字条揉成团,握在手心,“你们什么意见?”
沉默,没有人出头。
他们赌不起,也不想赌。
十几人中年纪最轻的哥基,几次想张嘴,又咽下。
他也背负不起那么多人的命。
结局汪淼已经预见,说不上失落。
他松开纸,没有支撑的纸飘落,落在围成一圈的人中间。
汪淼看向哥基,指指手机上的时间,示意他:该走了。
再不回庄园,恐怕以后行动就没那么方便。
“大哥们。”哥基双手合十,态度恭敬道,“那我先送他回去,一口吃不了大胖子,我们慢慢考虑。”
......
返程汪淼的眼睛没有被遮,一路的景色他都看在眼里。
寨子的位置是真隐蔽,建在三座深山的腹洼中。
再层层设防,以免外人进入时,没有足够的反应时间。
“你也别怪他们谨慎。”经过最后一个关卡后,哥基才偏头跟他说话,“这个寨子里住的不是家人,就是朋友。”
“田有,物资有。真被围在里面,坚持几年没有问题。再不济,往山里跑,总能保一条命。”
哥基毫不隐瞒跟他露底,“可真激怒了明泰,他不计代价攻打寨子,那也是抵抗不了的。”
“你也看到了,寨子里有那么多孩子,猛攻下,活不了几个。”
哥基快速转动方向盘,过急弯。
“太平日子过久了,只想永久太平下去。”
汪淼收回看窗外的视线,点头。
他非常认同他们做的决定。
一个陌生人,突然暴露身份,并且说,可以帮他们干了另一个人。
真这么贸然同意,他还得想这群人是不是傻,还不敢押宝在他们身上。
哥基又说,“这些大哥们,是隆家庇护的几个小派别。”
“隆家覆灭,明泰却没找上他们。大哥们记着隆家没供出来的情。”
汪淼在手机上敲了两个字,递过去:你呢?
“我啊。”哥基咧嘴笑,“算是隆家救济的孤儿。”
“从小在寨子周围的村庄,吃百家饭长大。”
“后面明泰围了寨子,扫荡村庄,我命大,躺在死人堆里装死躲过去。”
听起来,命都不是很好的样子。
“不过我很好奇。”哥基偏头问,“你躲了那么多年,为什么突然回来了?”
【时候到了,也该理一理仇怨。】
“我就知道。”哥基露出一个了然于心的表情,“军师怎么会没有计划?”
他的表情跃跃欲试,“那你的计划是什么?憋着大招吧?”
汪淼轻笑摇摇头,扯身上的工作服。
意思很明白:哪有大招?去给耶做佣人吗?
“也是。”哥基沮丧点点头,“还以为能借你的力,我也好回去再说服大哥们。”
点到即止,两人都没有攀谈的欲望。
一路无话到庄园,哥基放下人,马不停蹄赶去毛市。
凌晨的庄园,没了白日里秀美的景色,反而多了些阴森,虫鸣鸟叫,在单独走路的汪淼听来,没有野趣,反而平添恐怖。
“啪嗒...啪嗒...”
不远处,火星暗了又灭,似在给汪淼指路。
走到那人面前时,靠在树上的岐站直,下意识看他身后,“送走了?”
汪淼点头。
“喏...”他丢了东西给汪淼,“前面的路挖开了,照个亮。”
抽什么风?
汪淼挑起眉接过,点亮。
黑暗中,突来一抹明亮。
汪淼不适地闭了下眼,再睁开,岐已经大跨步往前走,只留一个背影。
看他落寞的背影,汪淼在心里转了一圈,也没找到适合他现在情绪的有力解释。
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少男’的心情你别猜。
出了个小插曲,汪淼很快就抛到脑后。
回住处,像往常一样,竖起另一张竹床堵门,确定一时半会踢不开,拖着已经发麻近乎没知觉的腿,坐回床上。
手敲腿,只有麻感,没有痛觉。
按这种情况进行下去,也不知道大脑会不会认定这条腿对他而言没用,腿真的就废了。
汪淼靠在竹做的墙上,自嘲一笑。
只有一人的竹屋里,疲惫感跟潮水一样袭来。
从身到心,没有一处不觉得难受。
往常这种感觉刚要升起,有廖旭在,他总有问不完的问题,冲散还没升起的惆怅。
现在,汪淼叹口气,又要一个人单打独斗了。
人在闲下来的时候,就喜欢回忆过去,就比如他,现在无比怀念在二队的日子。
......
“砰...”
又一个杯子阵亡。
被扔的那人,从箱子里拿出一个新杯子递过去,“严局,还不过瘾,还有。”
“范世谙...”严局气的脖子通红变粗,看他的眼睛也因为愤怒充血变红,“你别给我犯浑。”
范世谙体贴地塞杯子进他手里,“严局,不管你同不同意,我肯定要去的。”
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惹得严局抬手又扔了个杯子。
下一个杯子,很快又塞进他手里。
范世谙迎上瞪视,没脸没皮笑,“我又定了一箱,您随便砸,别气着。”
“啪...”杯子重重顿在桌上,严局抬指,气的手指发抖,指范世谙鼻尖,“你是刑警,掺和缉毒警察的事,你到底想干嘛?”
在范世谙说话前,严局先把话放前头,“别再说,你在为夏国的缉毒事业做贡献。”
范世谙摊手耸肩,这不是一直在重复的话嘛。
“我去你...”严局气得想骂娘,硬生生憋住,气不过,又抬手摔了个杯子。
短短半个小时,一箱24个陶瓷杯子,尽数阵亡。
范世谙被陶瓷碎片包围,光滑无疤的脸,挂上礼貌诚挚的笑再问,“严局,可以在文件上签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