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疏有别，血脉相连的亲人尚且到紧要关头都能放弃，更遑论是旁人，阿嫂这话虽是实话，却也委实是”
看着依旧是无动于衷的兄长，柳秋得化也是生生咽了下去，默默起身便是往外走，只是还未曾等到出了门竟也是被亲生女儿拦住去路，明明是一身素色衣裳，周身的花纹却难掩精致的小丫任谁看着，都非是寻常女儿的模样，终于是让一直沉默不语的柳程站直了身子，原本是杯小丫拉扯在手边还有学走路摇晃的小子眼看着柳程明显是有几分欢喜，分明是用尽了气力想往柳程跟前来的态势，任谁瞧着，都是亲昵。
父母之爱，无论如何总是旁人不能比拟。
想起已然是下葬的爹娘，柳秋眼中也是有了几分雾气，可也只是一瞬，片刻之后她也是默默擦干了眼泪拉扯着女儿便是往外走，陡然被阿姐扔下的小子虽然此刻是有亲爹在侧，可到底也是有些慌，“阿阿”化虽是说不利落可明显是着急的模样，让柳程已是红了眼眶，默默将小儿拉扯进怀里，父子俩个一派被“抛弃”的模样，任谁看着，都是可怜的紧。
不远处，早已是将一切尽收眼底的李三毛也是默默将目光收回，看着身侧自始至终都未曾有过变化的孙叶，面上也是多了几分阴鸷，倒是孙叶已是冷笑出声，说出来的话也是字字诛心，“李校尉倒也不必以为我孙叶的是什么残忍至极，毕竟比起你李家人来，老娘终究还是有几分良心。”看着面色越发是难看的李三毛，孙叶的还打算说些什么，可是想起这一路上李三毛到底是明里暗里的庇护，到嘴边的话终究还是生生咽下。
默默转身便走正与方才行至的柳秋不期而遇，孙叶嘴唇微动，可到底也只是默默给柳秋让出一条道转身就走。
这世间女子，无论为谁，总是比男儿多几分愁思，嘴上说的再如何，心中，又岂是轻易就能放下？
孙叶的心思，这厢柳秋自然不得而知，看着仿若是早料到她会来的李三毛，柳秋的面色也是越发冷，“如今我父母二人已是去了地府，三兄 果真还是不打算与秋儿说真话？阿兄如今是被阿嫂迷惑了心智，我却是看的清楚分明，我与李家人的缘分如今虽是尽了，可小丫到底也是四毛的亲骨肉，虎毒不食子，他如今便是攀上了高枝如何又”
“四毛和阿兄在北地处，自是有他们的苦衷。”
“苦衷？李三毛，你当真以为i欸，我这数日在太后娘娘处伺候，是耳聋眼瞎？”
“秋儿！”
“柳家和李家的婚事，当日是我不懂事硬拉扯着阿娘订下，如今眼见着是我看错了人，阿爹尚且是能说一句是咎由自取，阿娘又有什么错！”
柳秋面上尽是眼泪，已是染上风霜的面上尽是苦楚，李三毛心中也不好受，可想起来之前明里暗里得来的信儿，他到底也是硬了心肠，“家国大事，容不得妇人胡言，柳娘子，时候不早，这等是非之地，不该是你久留！””
“若我偏要勉强，李校尉，难不成还是要杀人灭口？大宋地界，天子脚下，便是如今早已不负如初，可大宋若果真是丁点好处都没得，金国大王，也不会在犹豫，到底是对大宋什么手腕才是正经。”
“柳娘子所言未错！”
“燕大人？”
“岳将军那处，还等着校尉回话，临安地界，不比北地，可若是被逼急了自个的太平日子终究是没得，怕是这临安城内狗急跳墙的，也不止三两个，若我是李校尉，如今就该去对那金国小王爷好生说话，趁早离开少些是非，总也能保住富贵！”
“·········”
“未曾能保全住柳家老小，是本大人的错。”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柳秋不是不知晓分寸的主，燕大人此话，倒是别有用心了！”
话音刚落便是拂袖人去的柳秋丝毫不给面子，燕瑛面上却是笑容未改，安静的室内，很快便是静的连一根针都能落地，良久，终于是从暗处而出的柳程面上尽是一派“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态势，可看在燕瑛眼中，却也是别有一番趣味，“柳厨看这许久戏码今次方才现身，莫不是果真想要我燕氏一家子和雁归楼偿命？”
“官家和贵客心爱的好物，小人已准备妥当，迟了便是失了风味。”
四目相对，柳程眸中尽是平静，燕瑛嗤笑出声，却也是飞快接过柳程手中递过来的食盒转身便走。
形单影只的小子，肉眼可见的便是，孤独。
这世上，从来都不缺勇士，可说出口的英武容易，真正能隐忍不发保全人物的，却也是难得。
“君有命，为人臣子，不可不受。将军这等英雄人物，这般道理，该是比柳程一介小民更明了。”
缓缓转身，正对上岳飞难看的面，柳程面上也是一片清明，“阿爹到底是读过几日圣贤书的主，总是少不得几分迂腐，将军轻易三两句便是能让他起了信心，可柳程却是自幼在市井处做惯了事，如今父母俱丧，将军当真以为，柳程还能如从前一般对待将军？”
“··此事，是本将军考虑不周，可柳厨心知肚明，便是无本将军，以令尊的秉性，也不会眼睁睁”
“家国天下，从来都是贵人们该考虑的，小人从来想要的只要一家子骨肉俱在，这一路走来，小人失去的已经太多，如今又失去了父母，小人，不想再掺和不该掺和的祸事！”
“········”
“水至清则无鱼，柳厨若非是在官家和北地贵人之中都能说得上三两句，也不会一路毫发无损来到这临安城。”
“雁归楼处尚且是随意便能被人取了性命，掌柜的当真以为，如今这临安城内，雁归楼还能和从前一般无二？”看着面上已然变了的来人，柳程的面色也越发冷，“小人这数日会领着老的小的去宫中伺候，待再归来，还望掌柜的，能将该收拢的，一应都处置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