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脚下，王爷这般胡作非为，果真是以为大宋没人了么？”
黑暗沉沉中，柳程的声音里是清晰的愤怒，很快嗤笑一声袭来，柳程生平头一回是愤恨自个不通武艺。
想起方才死在自个跟前的爹娘，柳程心中更是难掩哀伤。这一路从北地颠沛流离，他自认已是见惯生死再不是从前纯粹，可亲眼见着爹娘死在自个跟前，柳程方才惊觉。
原来是他自己，从来都未真正了解过自己。
“王爷还是早日结果了柳程，今日若是让柳程逃脱了开去，来日，定然是要让王爷血债血偿！”
柳程声音里恨意十足，本旧书晶亮的眼神越发是夺目，来者，金兀术却也是不恼，只说出来的话也是字字诛心，“孙娘子眼见着本王做了这许多，如今自个的郎君便是近在咫尺，还是不打算现身一见？”
话音刚落，方才是从暗处缓缓而出的人看着满面都是不敢置信的柳程也是叹口气，“小人以为，自个的忠心，已是得了贵主都首肯。”
“都说小别胜新婚，虽然是在此处颇有几分滑稽，可本王，也不是没得眼色的主，这处地界，便是留给柳厨和娘子罢！l”
“………”
“官人若是想要妾的命，便是来取罢！”
安静的室内，默默松开柳程的禁锢，孙叶的面上尽是诚挚，看着依旧是一动不动的柳程，她忽而也是自嘲出声，“官人或许不知，阿姐在北地丢了性命，这里头，也有妾身的主意。”
“娘子离了那北地处，如今，便是留在临安城罢。”
“两面三刀的主，从来都是留不住，官人，你我夫妇的缘分，今日，便是彻底断了吧。”
“娘子！”
“血海深仇，如何都是再不可能如前，阿嫂趁着人还没来，早日离去罢！”
“……”
“阿兄如今既然已是恢复如初，这等地界，还是莫要久留了。”
柳秋声音平静，可明显是刻意压抑的态势，柳程如何是瞧不出。
一路默不作声任由柳秋领着自个往外走，直至入了雁归楼处自个的居处，方才进了内里便已是看到不大的屋子里黑压压已然是挤满了一众人，为首的燕秦一派急切的模样让柳程面色越发是变了，“父母有丧，还望掌柜的，莫要为难。”
柳程刻意避开的态势任谁都瞧的出是故意，想起方才燕瑛一派“轻描淡写”的态势，燕秦只觉得心中的怒火蹭蹭蹭往上冒。
这些杂碎，真以为他雁归楼处如今是不复从前，便是能随意拿捏？
雁归楼是什么地儿，他们居然也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还有，这等人命官司，居然也敢让雁归楼处惹上，当真是
“夜深人静的地儿，柳厨着地界居然还能这么热闹，怪道如今人人都知晓，雁归楼的戏码，比起旁处，可是更多的紧。”
“燕大人。”
“柳家二老的尸首，是本大人一路处置，柳厨为人子如今既是归来，也是时候该去瞧一眼。”
“燕瑛，你莫要”
“官民有别，无论为谁，若记不住这等道理，临安城这地界，如何都是容不下。”
“你！”
“燕大人既这般说，自然是有他的道理在。”
柳秋陡然开口，四目相对丝毫不避讳的态势明眼人都瞧的出颇是有几分咄咄逼人，倒是燕瑛笑容也是越发大，看向柳程的面色也是越发凝重，“牝鸡司晨终究非是长久之象，家事国事从来都要分轻重，柳厨以为如何？”
“大人所言，未错。还请大人带路，让小人，得以将一众事务处置明白。”
目光落到满脸都是不敢置信的柳秋面上，柳程的声音也是越发冷，“掌柜的与我等有大恩，秋儿，雁归楼处离不得人，你且在这处守着，莫要让掌柜的失望！”
“孙娘子所求，本大人已是悉数半到，还望娘子，莫要忘了自个的承诺。”
烛光摇曳下，盯着满脸都是无动于衷的孙叶，燕瑛嗤笑出声，面上的轻蔑也是清晰可见，“既如此，本大人也不打搅两位，小别胜新婚的滋味，日后便是还想要有，怕也是难得！”
“……”
“燕大人文武双全之辈，居然也是能如是粗鄙，果真不到最低处，人的本性如何，是谁都不能看出。”
“妾以为，官人此来，该是为阿爹阿娘报仇。”
“阿爹牵扯到那李大人通敌卖国的罪证中，虽说因着秋儿的缘故大娘娘有心饶过，可到底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阿娘与阿爹结发多年却是睁只眼闭只眼，这般下场，想来当日早已是料到。”
看着孙叶终于是变了的脸，柳程苦笑，从袖口掏出准备好的密件奉上，眼见着孙叶的面色越发难看，柳程的面色也越发难看，“人不为己 天诛地灭，娘子，我等看人心，终究还是太简单。”
“太上皇当日与官家的密诏，金国那处自知晓后便是越发变本加厉折磨一众贵人，若都是如朱氏娘娘那般忍受不得在牵羊礼时便是自尽，少不得，也能少些屈辱。太上皇和前官家，若无例外，少不得，也没多少时日了。金国之人，从不将皇家贵人当人看，便是郓王殿下也”孙叶的话匣子一打开便是止不住，可到底还是之说了三两句便是觉得不妥立刻住了嘴。看着依旧是无甚表情的柳程，孙叶的面上也只是苦笑，“北地之中，从前的皇家贵胄人人都是被折辱，可也有人日子过得风生水起，那李家兄弟两个，如今便是在”
“阿嫂慎言！”
“李校尉冷眼旁观这许久，如今终于是愿意现身了。”
“阿兄是怪阿弟未曾及时出手，可阿兄明明知晓阿弟”
“真小人和伪君子，任谁都会选真小人。李校尉，如今北地之中，人人都知晓那李厨和李大夫最得金国主青眼，为他两个亲兄的你，却是在军中风生水起，韩将军和岳将军是爱惜人才丁点不假，可看在官家眼中，就不知晓是什么模样。若我是你，眼下就该去自个的主子那处多些闲话，先保全自个性命才能有其他，若记不住，日后死无葬身之地，也理所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