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寅又被迫贴了回去。
倒不是他厚颜无耻。
只是孤鹤真人刚才蹙眉思索了片刻,发现,要是把陆寅丢了他又跟不上自己的速度。
掐着他脖领子吧,风阻太大飞起来很费力。
更不能把陆寅背在自己的背上,那是他和叶清怀的另一种姿势。
花易落只好冷声警告他不要乱动,又红着耳根,保持刚才的样子搂着他继续飞。
陆寅乖乖听话。
虽然体内阳符作祟,但仍保存有理智。所以他只是以鼻尖抵在孤鹤真人沉甸甸的薄青色道袍上,呼吸尽可能放缓。
但用鼻子蹭了一会,敏锐的陆寅发现了一个问题。
身中阳符者体温骤降变得冰凉,身中阴符者体温暴涨燥热。
正如在金銮殿上,陆寅体内阳符报警,能感受到炽热的小姨就在身前。
但此刻飞在天上,有了肢体接触后,陆寅才惊觉。
‘明明小姨体内的炽热依然可以感知,为什么她的身子却这么冰凉?’
呈现出一种外冷内热的状态,与之前中符箓后从里热到外的白卿萍差距很明显。
这种冰冷感让陆寅嗅了一会后,就感觉自己像在草原上饮冰牛奶一样。
难道阴阳交泰符失效了?
没等他想明白,腰间的联络通讯符忽然震动起来。
“嗡嗡嗡!”
这动静让陆寅一愣。
联络通讯符在他身上存放的位置比较古怪,所以在飞行的过程中,还有些容易引起孤鹤真人误会。
但还不等陆寅想出来以何种姿势掏出符箓才不会惊扰到小姨,它又开始了更剧烈地震动。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花易落猛地停下身形,面无表情。
她抬起手把陆寅拎到了身前,冷声到:“小东西,你又要干嘛!”
陆寅一脸单纯,举起符箓:“这次不是我,是我的通讯符在响。”
“赶路!”
花易落生气了,也不管什么风阻不风阻了,拎着陆寅的领子提在空中,继续踏风而行。
这下,冰冷的风拍打在陆寅的脸上。
他顿感十分无辜,我倒要看看是谁一下子给我发了这么多条消息。
...
汴京城,一到秋季,人们就喜欢早早吃过晚饭回到卧房,享受清宵细细长。
梧桐苑里也不例外,夜幕还没降临,廊亭的屋檐下就点满了各种颜色的彩灯,随着风不停飘舞。
院门上挂着“秋月庐”的小院里,也只有主屋还亮着灯。
绣床上,江忆宁与叶清怀穿着清凉的睡衣盘腿对坐。
江忆宁穿了一件鹅黄色的丝绸连衣短裙,叶清怀则换了件绣有圆月的月白色抹胸,下穿白色丝绸短裤,她们很默契地没有提起在平江城买那种小衣的事情。
两人正在商量着为什么陆寅没有回来。
忽然,门“吱呀”一声响了。
只见花皇后抱着一枚金底红花的小枕头,蹑手蹑脚地推开了门。
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偷感。
“母后,你来干嘛!”
江忆宁坐在床上,双手叉腰,气鼓鼓地质问道。她还在为花皇后白天对她的见死不救耿耿于怀。
花皇后怀里抱着她的小枕头,眨眨眼,一脸无辜地说:“呀,我来跟女儿一起睡觉觉呀,女儿跑出去这么久,为娘想她了呢。”
“哼。”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江忆宁轻哼一声后也只好不再计较。
叶清怀无奈笑笑说:“那要不你们母女聊,我去旁边屋子睡。”
花皇后反而一双美眸放光,小碎步跑过来,一头扎到了床上。
“别呀清怀妹妹!我们三姐妹一起睡嘛!”
江忆宁俏脸板起,三姐妹?各论各的是吧!
她气呼呼地躺在中间。
花皇后和叶清怀两个同龄美妇便聊起了闺房夜话。
江忆宁往右看去,是这几日每天晚上都压着自己的清怀峰,峰顶今天盖上了一轮圆月。
往左看去,是许久未见的母后曼妙身材,虽然娇小,但该饱满的地方是一点不落下。
有时候江忆宁也会想,自己怎么一点没有遗传到呢?
‘算了,不想这些烦心的。’
江忆宁掏出联络通讯符:‘陆寅还不回来?看本公主通讯轰炸!’
...
不知一路向北飞了多久。
孤鹤真人终于有停下的迹象。
陆寅眯起双眼望去,眼前已是连绵的一片群山。
虽然才到秋季,此地气候已然寒冷,山上草树再无半分绿意,尽显荒凉。
但在高耸入云的山顶上,却隐隐有白色的积雪覆盖,纵使离太阳最近,但好似经年不化。
“这还是魏国吗?”
陆寅眨眨眼,眼前的温度让他感觉来到了另一个国度。
“魏国最北,玉极宗。”
孤鹤真人惜字如金,拎着陆寅就往雪山之巅飞去。
飞过了一座座冰晶雕砌的宫殿,降落在山顶一处幽深的洞穴前,洞穴口不算大,也不过一丈高宽。
但肉眼可见的,洞口往外不停喷着混杂着细小冰晶颗粒的白色冷气,让陆寅怀疑山巅的雪经久不化是不是有这个洞穴的一份功劳。
孤鹤真人拉着陆寅一跃而下。
洞内竟然是一座冰砌的小屋,从地板到墙壁,都是晶莹剔透的冰块雕琢而成,光滑平整。
洞口处洒入几分阳光,冰块反射着冷冽又梦幻的白光。
但与美丽相对的,是这洞内的温度,已经低到能够损害人体魄的程度了。
寻常天人三境来,都不一定能忍住。
陆寅虽然不寻常,但他体内阳符尚未解除,不停生产阳极之力,又让他体温急剧下降。
他四下看看,打了个寒颤,疑惑问到:“小姨,咱们俩来这是做什么?”
“打坐。”
打坐修行,确实是抵御寒冷甚至阴阳交泰符煎熬的一种方法。
这是玉极宗顶的天然冰窟,极寒极阴,花易落自小在此中修行,现在体内阴符炽热,她便想到此处。
花易落率先盘腿席地而坐,道袍分叉下白皙修长的玉腿就直接与冰块接触。
“嘶。”
看着就冷,陆寅摇摇头,双手拢在袖中绕着打坐的小姨来回转悠。
眉间隐隐有忧愁之色。
可我中的是阳符,本来体内就寒气四溢,再多待会不得冻成人棍了?
他绕到小姨身后,看着她通红的耳根和白皙的脖颈,眨眨眼。
“姨姨,冷冷。”
花易落听言一愣,没等她开口询问,忽然感觉身后已经有什么贴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