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子芳……”
“你是支持我的对吗?”
“你也希望我不要回头?”
“呼……”
“若是去烟城,拿到了那批武器,我必定会用于打鬼子。”
“我会效仿新一师,效仿那位方司令。”
“全心全意去打鬼子。”
“好了。”
“不回去了!”
“再看看……再看看吧……”
“来人!”
“给主城回电!”
“就说我们遭遇鬼子突袭。”
“行军速度较为缓慢。”
“但是我军已经在竭力加速回归。”
“五天时间极有可能回不去,希望长官担待!”
陈少修握紧双拳,满目赤红。
……
主城。
府邸。
“长官!”
“陈先生的电报来了。”
“陈先生说他们突然被鬼子袭击……”
“所以…短时间内可能…可能回不来了……”
局促紧张感传来,满头冷汗弥漫。
赵子鱼深吸一口气,面露难色。
他知道长官会发怒。
所以……
此刻他默默在等待……
赵子鱼话音刚落,老者突然一个箭步冲上来,狠狠揪住他的衣襟。
浑浊的双眼暴睁如铃。
“你说什么?你说清楚!”
“这情报可曾核实过?”
老者咬着牙,瞪着赵子鱼道。
“暂时…暂时还不知道。”
“现如今都乱成一锅粥了。”
“不过……”
“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这种事情。”
“谁都说不准。”
“说不定……”
“有可能……”
赵子鱼苦着一张脸。
此刻他也只能说这些了。
因为在他内心深处。
已经有了答案。
老者一把夺过电报,只扫了一眼,便将其撕成碎片,双手疯狂挥舞,将案上的笔墨纸砚统统扫落在地。
“陈少修!他竟敢!他竟敢!”
“他手上有三十万部队。”
“怎么可能会被鬼子随意拦截?”
“而且!”
“他陈少修的指挥能力我不是不知道……”
“呵呵……”
“好!”
“好啊!”
“好一个陈少修!”
老者声音尖锐近乎破音,每字都从紧咬的齿间迸出,脸色瞬间铁青,额头上青筋暴起,如扭曲的蚯蚓在皮下蠕动。
“什么鬼子袭击?分明是借口!借口!”
老者踉跄后退,一脚踢翻身旁的太师椅,椅子 “哐当” 砸地,四分五裂。
“畜生!
“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对他委以重任,他却在这关键时刻掉链子!”
老者双眼布满血丝,疯狂咆哮。
“他是不是想看着我死?想看着主城沦陷?他安得什么心!”
赵子鱼被暴怒吓得脸色惨白,下意识往后缩。老者突然转身怒
“去!再发电!就说若他陈少修不立刻回军,等我熬过这一劫,定要将他碎尸万段!灭他九族!”
吼完,老者剧烈咳嗽,身体颤抖几乎站立不稳。
“长官,您息怒,息怒啊……”
赵子鱼战战兢兢靠前搀扶,却被一把甩开。“滚!都给我滚!”
老者挥舞手臂,似发疯的野兽。
“子鱼!”
“陈少修背叛了我。”
“你会背叛我吗?”
“你会吗?”
“子鱼!”
老者阴隼般的目光突然瞪向赵子鱼。
一双眸子中,彷佛有闪电在闪烁。
转瞬间。
仿佛能鲸吞所有!
“不……”
“不会!”
“绝不可能!”
“属下对长官绝无二心!”
“属下此生,只忠诚于您一人!”
赵子鱼连忙跟着道。
“好!”
“那就好!”
“总算不都是白眼狼……”
“我现在…也只能相信你了!”
“子鱼!”
“偌大一个主城。\"
“能让我完全放心的。”
“也就只有你了。”
“该死!”
“该死啊!”
“我竟不知,他陈少修竟也生了反心!”
“啪嚓!”
鎏金珐琅自鸣钟被拐杖扫落在地,齿轮零件迸溅着扎进地毯。
老者枯瘦的手背暴起青紫色血管,将电报残片攥成团塞进赵子鱼领口
“你亲自去!带着督战队去!”
赵子鱼踉跄后退,后腰撞上博古架。上面摆放的若干瓷器应声坠地,碎瓷在军靴下发出细密的哀鸣。
“长官,我去哪?”
“我……”
“我上前线?”
赵子鱼忍不住道。
“嗯。”
“子鱼。”
“你要扛起大梁来!”
“从现在开始。”
“整个主城的部队由你来调动。”
“我只负责统筹全局。”
“陈少修那边出了问题……”
“但是好在……”
“还有一个管虎的48军……”
“若是能够将管虎的48军用好了,也能提升一些筹码。”
“给48军军长管虎发电!”
……
48军,临时指挥部。
管虎看着手中来自于主城的加急电报,脸上露出沉思之色。
管虎捏着电报的指节泛白。
油渍斑驳的地图上,主城的位置被红笔圈得格外明显。
“军座,弟兄们连续行军两日,鞋底子都磨穿了……”
副官站在一旁,话尾被管虎骤然捏紧电报的响声截断。
管虎盯着电报纸上 “若敢延误,军法从事” 八个字。
突然想起之前在安城,同样的电文后面跟着的是 “丢了安城,提头来见!”
而现在呢?安城已失,他的脑袋却还在脖子上,这本身就是个讽刺。
所以……
还有什么信服力呢?
主城……
该回去吗?
管虎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驳壳枪的雕花握把。
那里还留着被流弹擦过的灼痕。
管虎突然笑了。
“军法?他还有军法?明家满门抄斩的时候,可曾讲过军法?”
管虎冷笑一声, 拇指碾过电报……
紧跟着他突然扯下肩上的中将军衔,扔在地图上。
“去!”
“传令下去,就地休整。”
副官怔住,管虎却已抽出钢笔,在电报纸背面狂草回复:“卑职率部遭敌伪袭扰,现正与敌周旋,恳请宽限两日。”
笔尖划破纸张,墨点溅在 “恳请” 二字上,像滴在雪地上的血。
管虎盯着自己歪斜的字迹,一脸笑意:“既然陈先生能‘遇袭’,老子为何不能‘周旋’?”
帐外突然传来战马嘶鸣,某处篝火炸裂声中,传来士兵的咒骂声。
“他娘的,现在往主城走,当咱们是替死鬼吗?”
管虎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已掏出怀表 。
“军座,电报发出去了。”
副官折返汇报道。
“嗯!”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