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想,他给宋佩领再次打去电话。
对面依旧是个男声:“你立刻来医院!”
晋知行:“她醒了吗?查出来什么问题了吗?”
对面:“低血糖,还没醒,医生要求有人陪,你立刻过来。”
晋知行:“我有事,你陪着吧!”
晋知行挂了电话,童颜道:“你朋友那没事吧?你要不还是先走吧,我自己真的可以的,实在不行我就去找机场人员帮我联系大使馆。”
晋知行半眯着眼睛看她,几乎是笃定道:“你是觉得他不会来了,想回国?”
童颜眼神躲闪了一瞬,没有说话,几乎默认了这样的答案。
其实来之前她也是忐忑的,薛子冀与她只有一面之交,他那样的有钱人家,或许只是一时兴起给了她两张机票,让她这只井底之蛙看一眼外面的世界。
他或许只是一时兴起,把她钓上来以后便任由她生,任由她死吧!
童颜其实并不想把薛子冀想象成这样的人,因为她此前无条件的相信他,她觉得他不是那样的人。
他是真的把她当朋友的,童颜在此前,无比的肯定着。
可今天,她好像看不懂了。
夜幕降临,外面的车灯一盏又一盏,偏是没有来接她的那一盏。
她的心口渐渐凉了,身体也发凉得厉害,到最后,她甚至有点哆嗦起来。
晋知行察觉到了她不对劲,他问:“你是不是不舒服?”
童颜摇摇头,眼神有些飘忽。
晋知行因为担心她,未经她允许就用手背探她的额,他的手被烫得缩了回来。
“你发烧了,很严重,我带你去医院。”晋知行立刻说。
童颜呆滞的摇头,目光盯着出口道:“没事,我再等等。”
晋知行凝着眉,眼见着她脸色苍白如纸,眼神虚飘,猜想她一定强撑了很久,他没有打算等下去,起身时抓住了她的手腕。
童颜下意识反抗,想从他的手里扯出手来,可她的手绵绵软软的根本没有力气,一来二回的拉扯了几下,看上去就像是被晋知行欺负一样。
晋知行态度多少有些强硬了,他冷声道:“你现在浑身烫得跟火炉一样,没有40度也有39度,必须立刻去医院。”
童颜再次拉扯:“我真不用,我要留在这里。”
晋知行:“明天我帮你联系校方,你这情况不能不能再拖……”
“嘭!”
晋知行话音未落,突然被人猛地揍了一拳,那人力气之大,以至于他整个人几乎歪倒在地,就连抓童颜的手都被迫松开了。
童颜惊呼中,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形略过她,在她身边带起一阵风后狠狠攥住了晋知行的衣领。
“你他妈要对她做什么!”
“她身上的伤是不是你弄的!”
薛子冀死死拽住晋知行的衣领,像只狂躁的猛兽一样向晋知行怒吼。
童颜望着薛子冀似乎变得更高更壮实的背影,心口的委屈像崩溃的堤坝,两行热泪毫无征兆的翻涌出来。
憋了一肚子火的薛子冀将晋知行用力一推,扬手又要揍晋知行一拳,可还没等拳头落下,他的身子被人在身后撞了一下,下一秒,一对毫无威胁力的纤弱手臂,紧紧扣住了他的腰。
薛子冀的动作堪堪停在半空中,他低头看了眼腰间的一双小手,心脏仿佛漏了一拍。
哽咽又细若蚊蝇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你终于来了。”
那个在日日夜夜反复回响的声音,时隔一整年,终于在他耳边响起。
薛子冀看着腰间的小手,她纤细的手指上血红肿胀,伤痕累累。
他不知道她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一股难言的酸涩在他心口蔓延。
毫无预兆的,他用力一拉,回身间将她紧紧拥进怀里。
他万分懊悔,万分愧疚。
“对不起,我来晚了。”
在这话落下的时候,童颜再也没绷住,像个孩子一样“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想要声泪俱下的控诉他,想要埋怨他,想要立刻告诉他她这几天经受的磨难,可当她拥住薛子冀的这一刻起,一切的一切都烟消云散。
无论是这三天三夜跨越半个地球的路程,还是洗碗端盘半年积攒下来又被抢劫的心酸,又或者是不顾家人反对的背井离乡。
在这一刻,一切都变成了她拥抱他的力量。
薛子冀听着她的声声抽泣,心头追恨不已,他早该想到的,他应该回去接她的,他一直以为自己要在这边为她准备多大的惊喜,却忘了她一个16岁的姑娘战战兢兢跨越大洋时有多恐惧。
他没有为自己开脱,只是在她耳边道了句:“我错了,对不起。”
这话一出,童颜的心脏好像软了一下,仿佛得到了世界上最大的安慰。
旁边吃瓜的晋知行,嘴角比AK还难压,他甚至还偷偷录了视频,毕竟他和薛子冀认识这18年,还没见拽得跟二五八万的薛子冀向谁道过歉。
“咳咳!”晋知行终于还是忍不住假咳了两声,他道:“她发烧了,最好还是先去趟医院,她腿上的伤也最好重新处理下。”
薛子冀一听,眉心皱得紧巴巴的,看她时一双眼里写满了担心。
童颜抽抽搭搭的抿嘴,躲开他的眼神嘴硬道:“我已经好了,不烧了。”
薛子冀温热的手心探到她额头上,感受到她额头的温度后脸上的神情更是自责懊恼。
薛子冀又低眉看她白色风衣下露出的一截白皙的小腿,因为风衣刚好就带她膝盖上方,所以她膝盖上的两块挫伤很是突兀。
他没有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背过身单膝蹲下来示意她上他的背。
童颜不好意思的看了眼站在旁边看热闹的晋知行,继续嘴硬道:“我自己可以走。”
说着童颜就抬步要往外走,谁知道薛子冀根本不给她机会,靠蛮力扣住她的双腿一下就给她背了起来。
童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脑子像是充血了一样,脸颊一下就涨红了。
她别过脸将脸搭在薛子冀的另一侧,不敢和晋知行对视。
因为她有种直觉,这俩人很熟,非常熟!搞不好是朋友的那种。
果不其然,刚出机场,晋知行就对薛子冀道:“你开车去佩领在的医院,顺便带我一程,我去陪她。”
薛子冀白了他一眼:“两座,你自己打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