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瑾仪发现自己偷摸观察的帅哥,正回头看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傅介之一见也报以粲然一笑,与他相邻而座的王文斌,介绍道:
“那是我堂妹,这所学堂就是她用自己的钱修建的。”
“她自己?只有她自己?”
“嗯,这是她出话本子赚到的钱,她愿意帮人一把,做了不少事。”
“她也写话本子?好像是王家有个少爷话本子写的不错。”
傅介子试探着问
“是哪一本书?”
“叫《侠客行》。”
“哦,那本书就是她写的。”
“什么,是她?”
傅介之没发现自己的声音不由得提高了两度,引得前排的傅将军回头瞪了他一眼。
傅介之愣了一瞬,微微缩了缩身,可还是觉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个女孩子竟能独自捐建学堂,把傅介子原来对女孩子的固有印象都打破了。
他心里还矛盾着:就是那个写开篇词,事了拂衣去的人?《侠客行》这本书居然是一个小女孩写的?怎么觉得就那么不真实呢!有机会自己一定要亲自问一问。
傅介之心里拿定主意,侧头看了一眼,眉眼弯弯冲自己颔首的女孩,笑笑以作回复。
而王瑾仪则是在他愣神的一瞬,微笑着颔首,心想:还是低调行事吧,人设!该死的人设呀,得保住。
王文斌还在给王瑾仪附加注解:“其实堂妹从小就聪慧,有人传她过耳成诵。听说她三岁就开始写话本子,还能自己编诗集……”
傅介之听着这种炫耀的话,狐疑的猜测,这是不是王家人故意在为自家女孩脸上贴金,而有意炒作呀?
于是用手压了压,让王文栋保持安静,大家都聚精会神看向山长,开学典礼开始了。
整个学校院子里,操场上鸦雀无声,山长清了清嗓音,然后高声道:
“正衣冠?。”
讲台下的所有学子都穿着青色学士袍,(又被称作青衿),都站得笔直,由先生们依次帮他们整理衣冠?。
结束后山长大声道:
“行拜师礼?。”
学童们站排走向至圣先师孔子的神位,今天学校挂了一幅孔子的画像,学生们依次向至圣先师叩拜,然后再拜山长,三拜先生。
礼毕之后,山长高声再起:
“净手净心?。”
学生们在先生的引导下,到水盆中净手,寓意从此心手皆净,专心致志、心无旁骛?。
“开笔。”
先生们为自己的学子,用朱砂在眉心处点一个红痣,寓意开启智慧。
之后击鼓明智,警示学子重视读书;
然后象征性的提笔描红,寓意学子开笔了,这就是他们入学写下的第一笔字。
整个过程台上台下皆庄严肃穆,每个人皆心存崇敬。
王瑾仪心想:这就是古人与现代人的不同,他们对学问是崇拜和敬畏的,不像现代人,认为学习可以带着趣味性。
心里把学问的格调又提高了几个档次。
典礼的最后,是山长带着学子们诵读《学而》,全场起立,大声诵读孔子的名篇。
入学典礼结束也是学子们热血沸腾之时。
先生们把各自的学生都带进自己的教室,台上观礼嘉宾下了主席台。
族老特意将王瑾仪引荐给傅雷将军,“就是这个孩子要帮助兵卒子弟,她投钱开办了这所学堂,还在北宁府办了一个工坊……”
傅大将军原本只是出于客气,远远的冲女孩微微颔首,可是听闻此言,上下打量了王瑾仪几眼。
向前一步插手施礼,“傅雷替伤残军士感念王家小姐大恩。”
傅介之一见父亲行礼,也快步走到父亲身后,同样叉手施了一礼。
王瑾仪一见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紧走几步刚要伸手搀扶,想到男女授受不亲,于是四下环顾。
两位族老同时向前把两位将军搀扶住,“哎,她还是小辈,您行此大礼折杀她了,她个孩子可受不起……”
傅雷激动地拍着族老的手道:
“不不不,世人均说一将功成万骨枯,都以为我傅雷的战功是用人命搏出来的,我不在乎世人的评价。
只要有人还记得,死去的将士和他们身后无数个家庭……”
傅介子也赶紧帮助父亲说道,“感谢王家小姐。”
王瑾仪面对如此高的评价不知如何应对,连连摆着手说道:
“我只是个有良心的人,有良心的人都会记住,安宁的日子是谁带给我们的,这是我该作的,不用谢我。”
傅雷在心里对王家高看了一眼,傅介之抬头又看了看眼前的小女孩。
温暖的阳光洒在她身上,给她莹润的面庞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让她的笑容带着温度。
傅介之看着看着,竟有些出了神,心里还想着《侠客行》。
“傅兄,傅兄?”王文斌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傅介之。
“啊?怎么了?”傅介之回过神来,尴尬地笑了。
王文斌问道:“是有什么要问我堂妹吗?”
傅介之一见有了机会,连忙问:“我能和她说两句话吗?”
一见王文斌用审视的眼光看自己,傅介之赶紧解释道:
“我就是想知道, 书中那些豪情壮志的词句,她是怎么想到的!”
王瑾仪正在心中慨叹傅大将军的情怀,听有人轻声唤自己:“堂妹,浔阳堂妹。”
转过头,看到是王文斌与傅介之站在一处,就拉了拉母亲,身后风家两姐妹一同停住脚步。
“嗯,我……我想找你问一下《侠客行》的开篇词。我实在没想到,那样豪迈大气的作品竟然出自小姐之手。”
傅介之坦诚地说道。
王瑾仪随意地道:“这首诗不是我的作品,是我看过一位叫李白的先生写的,他的诗句更为潇洒疏狂,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
傅介子专注的重复着诗句,“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轻笑了一下道,“在下佩服。”
王瑾仪不懂傅介之这句在下佩服的深意,抬头看了看他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