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海晶飞身暴退,手中的剑鱼追迹者发出沉闷的枪响,暴鸣的子弹打穿漆黑的眼球怪物,腥臭的半透明脓血飞溅。
子弹带出蓝色的幻影,剑鱼的速度并非没有代价,巨大的后坐力震得七海晶手臂一阵发麻。
但她同样熟知这玩意的后坐力,接着后坐力在空中拉开距离。
蓝鳍金枪鱼作为全球以昂贵而最为知名的剑鱼类,需要在深海水压极大的环境中高速游动,因此肌肉纤维远比大多数的鱼类更为紧密。
对剑鱼来说,只有足够强壮躯体才足以承受恐怖的速度,而剑鱼Forsaken石板带来的速度飙升负担更大,哪怕是骑士状态的七海晶也难以承受。
紫在把这块石板交付她后,她也收到了圣纹学院本部的匿名邮件。
内容是这块石板的特性与副作用,甚至包括了1862年,这块石板被神首慈语Sesa(舍沙)于印度洋击杀剑鱼Forsaken的全记录,详细的描述了剑鱼Forsaken当时的攻击模式,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使用这块石板的示范老师。
这都是级别够高的高层才能知晓的机密内容,不用想,也知道是紫的意思。
邮件的最后加上了给她的提醒,剑鱼Forsaken的破坏力足以一瞬间把一艘大型游轮撕碎,这块强力的石板越是发挥速度,对反应速度与躯体强度的要求越大。
如果是A级圣纹者,倒是可以练习后驾驭这块石板,但七海晶是c级,哪怕发挥全力也只能摸到高级别b级圣纹者的门槛。
“轰!轰轰!轰!”
巨大的轰鸣接连不断,哪怕隔着几公里,都能感觉到地面剧烈的震动,不像是黑山羊复苏时整座城市摇摇欲坠的感觉,倒像是成千上万的火炮同时开火对冲。
七海晶扭头,灰暗的视线尽头,两道漆黑的身影仿佛出膛的炮弹,在空中狠狠碰撞。
假面骑士Nicholas倒飞而出,炮弹般砸向一栋倾斜的大厦,三重昆虫的近战力量甚至压过了此刻的黑山羊。
大楼的墙面整个凹陷,仿佛数十米大的保龄球轰中堆叠的积木,破碎的玻璃渣不断洒落,仿佛镜面之雨。
“呀嘞呀嘞……”拍了拍胸甲上凹陷处的尘埃,黑山羊无声的扭了扭脖颈,崩裂的肌肉纤维在瞬间重组,胸甲的凹陷处被黑泥再度填满。
无数洒落的玻璃镜面间,Lethe双足起跳,脚面弹起的瞬间爆发蝗虫虚影,再度轰中假面骑士Nicholas。
尘埃猛地飞散,大楼的某一层中,办公室、桌椅、资料、电脑,天花板,一切的一切都像是被卷进了一场龙卷风,恐怖的气流撕碎着一切,两头地狱而来的恶鬼凶悍的对拳。
轰鸣不断,飞散的尘埃和碎片不断从楼层间破碎的窗户边喷出,仿佛瀑布般落下。
“我渡……”
七海晶眉头紧皱,莫名的有些担心……
那可是天灾级的怪物,就算在南极遭到重创,那家伙从冰海深处一路而来,吞噬了无比庞大数量的海洋生物,甚至将整个纽约作为他恢复巅峰的孵化场。
自己只是和那家伙交手不足一分钟,就已经狼狈不堪,而我渡面对的将是认真对敌的恶鬼。
“不不不……这样可不好呢。”
漆黑的眼球抠弄着流脓的伤口,腥臭刺鼻的气味扩散开来,像是在小便池里酿造了几周的死老鼠。
那一枪无疑穿透了这家伙的身躯,七海晶原以为它应该是气球一样的构造,一处被打穿,里面的体液会源源不断的涌出,可这枚漆黑的眼球却并未如她所愿。
被Imc子弹贯穿的伤口处,狰狞的眼球堵住了缺口,像是被打火机烤化的塑料,与周围的眼部融合起来,唯留湛蓝的瞳孔。
“不行啊,不行啊……大姐姐,你的眼里只要有我就好了,怎么能分神呢?呐呐,分神的眼睛可是会变质的。”
硕大的眼球鼓动了起来,布满血丝的大眼上越来越多各色的瞳孔挤出表面,死死地盯着七海晶。
“噗!”
炽热的酸液从无数瞳孔中心的缝隙间喷射而出。
酸液发出滋滋滋的爆响,像是煮沸的油锅,冒出刺鼻的浓烟,似乎正在空气中发生剧烈的化学反应。
以剑鱼带来的灵敏反应,这些飞溅的酸液压根算不上像样的攻击,七海晶超强的动态视力下,酸液仿佛慢放了20倍的老电影。
但下一秒她就发现自己的意识凝固住了,隔着酸液四散的烟雾,那枚巨大的眼球上,每一个瞳孔都像是在缓缓亮起。
大脑深处猛地传来刺痛,像是一把锥子正一寸寸撬开她的头皮,直抵痛觉神经。
视线像是被被什么东西猛地一遮,她下意识想到的是小时候老爸老妈带着她去广场看露天电影。
那是部很老的黑白电影,小小的她压根听不懂那些艺术化的戏语,也不知道电影的名字,但就是很想看。
她费力地想要爬上荧幕前的石质舞台,可身高实在够呛,舞台高她一个脑袋,只能看着旁边的高个子小孩猴子般爬上爬下,满是羡慕。
于是七海熊切费力地托着她的屁股,把她顶上去,老爹老妈也不关注电影了,只是微笑着看着。
她爬上了石质舞台,荧幕像是回放般再一次落下,却没有画面。
嘈杂声,看戏人的说话声、甚至广场中央喷泉的水流声,全部停止,一切像是无限慢放。
她回头,哥哥、老爸老妈都不见了,整个广场空无一人。
巨大的惊恐忽然地席卷了她,她看着迷雾一点点从四面八方将广场的外围一点点吞没,涌向中央。
那迷雾里,朦朦胧胧的人影行尸走肉般的走着,后面是行人,前面是一对父母和男孩……
她捂着眼,像是隔着流淌的时间,已经看到了迷雾深处那个庞大的阴影。
“不要!……”
她能感觉到身体在发热,每一条圣纹都像是烧红的钢筋,炽热得灼痛感让她一点点感觉到清晰。
她的身体拼命地想要让她醒来,脑海中的刺痛却像是要把她再度带入那个浑浊的梦境。
她挣脱不出来……哪怕知道那是幻觉,知道那是假的,可不是每个人都像我渡那样有一颗漆黑的钢铁之心。
她低估了这只眼球Forsaken。
对方的防御力甚至不如感染体,连飞溅的碎石都能在那颗骇人的巨大眼球上留下痕迹。
但这家伙的实力却并非源于肉体的强悍。
在圣纹协会的资料库里,有过对起源山脉样本的调查,风化的漆黑岩石样本中,布满了珍珠大小的眼球,可此刻覆盖整个纽约的黑山羊却并未显露哪怕一颗眼球。
她早该想到的,眼球Forsaken是黑山羊的孩子,就像女娲造人、上帝创造了亚当与夏娃,黑山羊已经触摸到了神的权柄,由那具漆黑的躯体中分离出了他的孩子。
孩子理应拥有遗传于母体的力量,眼球Forsaken的表现从一开始就像个出生不久的愚笨小孩,喜欢漂亮的眼球就一定要得到手。
对它来说那是玩具、的陪伴它的朋友、人类身上唯独这对眼球能带来温度,如同火光对蛾子的诱惑。
湛蓝的复眼之下,七海晶的双眸空洞无神,装甲一寸寸被滚烫的酸液盖过,滋滋冒着浓烟。
并非腐蚀性堪比蝮蛇Forsaken的强酸,但此刻却已经完全凝固,蒸腾的烟雾散去,那些凝固的酸液将假面骑士xiphias大半身躯完全包裹,仿佛水晶的十字架。
漆黑的触手沿着xiphias的腋下探过,蚯蚓般缓缓蠕动。
眼球Forsaken从背后抱住了七海晶,抱的形容显然不太恰当,那家伙并没有四肢的构造,反倒像是漆黑的海蜇。
每一根触手都温柔地划过xiphias的全身,像是漆黑的行刑架,触手一边勒住xiphias的四肢与纤细的脖颈,一边弯成蛇颈般的弓形,前端像手术刀般变得尖锐,对准了那对湛蓝的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