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吱!”
x市外5公里处,密集的车流完全堵塞,杂乱无章的挤在一起,互相碰撞。
人群四下奔逃,他们的身后,数百只玛娜感染体已经追了出来,尖锐的獠牙在花瓣的中央摩擦着,发出诡异的叫声。
“救我!”
一个男司机匆忙的推开车门,正想逃跑,但下一秒,触手就瞬间洞穿了他的胸膛,肋骨刺破胸口,外翻而出,血肉模糊。
疯狂奔逃的人群中,人群胡乱的推搡,一个男孩被后方大步逃命的大人猛的一撞,瞬间跌倒。
“儿子!”
男孩的右侧,被人群挤开的父亲心急如樊,眼看着两只玛娜感染体已经朝着自己的血肉至亲撕咬而去,他拼命冲向男孩,一把抱住。
死亡即将来临,这样的局面无论如何都已经不可能成功逃生,只有将生的希望,哪怕一点点也好,交给自己的后代。
他紧紧的闭着眼,本以为剧烈的疼痛和撕咬感马上就会传来,害怕地浑身发抖,但宽阔的臂膀依然如同城墙般牢牢的护住自己的孩子。
“噗。”
没有想象中的剧痛,死亡迟迟未至,只有几声怪异的声音,像是沉重的身躯跌倒在地。
父亲试探性地回头,却只见到一地瘫倒在地的玛娜感染体。
上百只的玛娜感染体浑身抽搐,头顶上鲜艳的花瓣缓缓枯萎,空气仿佛扭曲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它们的身躯之中脱离,升入天际。
“得……得救了……”
前方奔逃的行人也缓缓停下了脚步,心有余悸的看着身后成群成群的玛娜感染体尸骸接二连三地化为灰烬。
“太好了……”
“发生了什么?这些怪物怎么都?”
人们疑惑、庆幸,原本四面八方不断传来的嘈杂怪物叫声,此刻终于归于平静,还有好几只玛娜感染体的尸体它们藏身埋伏的林木之间摔落,完全死亡。
“是……怎么回事?”父亲手心冒着汗,一手紧紧的揽住男孩,生怕自己的儿子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一边看向模糊视线中,若隐若现的城市。
人们纷纷停下脚步,仰起头,眺望着同样的方向……
冰蓝色的光芒映入天穹,仿佛蓝色的极光,美得令人痴迷。
暴风雪已经停歇,带着积雪的道路之上满是泥泞的车轮印和脚步,纷乱不堪。
城市毁灭了……一道道巨大的裂缝撕开地表,延伸向地平线尽头昏暗的城市废墟,像是迸裂的棋盘。
深入地面的沟壑烧燃烧着熔岩般的热量,横穿大街小巷,残破的大楼在冻结的藤蔓巨影间淌着铁水,不断倒塌。
他们曾经生活的地方,他们曾经深爱的城市,被这场属于恶魔的游戏全然摧毁。
炽热的烈焰与雪花飘落的极寒渐渐抵消,燃烧的都市依然飘着小朵小朵的雪花,雪中,却只剩死寂。
很多人死去了,很多人目睹着自己的亲人朋友在眼前变成食人的怪物,只能不断地逃,带着惶恐,带着不安,逃向不知应该去往的何方。
但此刻……冰蓝的极光映照着一张张劫后余生酸楚的哭脸,灾难终于结束。
天穹之下是巨型藤蔓肆虐的都市,此刻那些漆黑如蛇的藤蔓巨影也在不断崩溃瓦解。
“我们……得救了……”
……
很冷,冷到连呼气都带着冰晶,仿佛连生命都要冻结……
巨大的藤蔓燃烧着零度的冰蓝火焰,不断崩解,玛娜石板坠落于地,很快被飘落的雪花掩埋得只剩一角。
七海熊切躺着,在雪地的中央,仰面朝天。
变身已经解除,他的全身骨骼多处粉碎,内脏和呼吸系统衰竭,体内早已经爬满了厚厚的冰晶,直至此刻依然在不断蔓延。
天灾级的力量早已经超出了肉体的承载上限,驱动器滋滋冒着火花,已经损坏。
盖尔罗德的力量已经褪去,暴风雪缓缓停下,但密集的乌云没有立刻散去,一朵朵雪花轻快的飞舞着,缓缓飘落在他疲惫的脸上。
他很喜欢雪,七海晶也是如此。
他们生活的这座城市是在x国南方。整个x国就算是北方也不怎么下雪,南方就更少了。
气候异常,火山活动频繁,全球气温整体升高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下雪。上一次对于下雪的记忆,大概还是七海晶五岁时。
他记得,那个小小的女孩在雪地里迈着短短的小腿,踉踉跄跄地走着,像只好奇的猫咪,想要抓树上的冰凌,想要摘结冰的树叶,抓起一堆雪放进嘴里,被冰得牙齿打颤。
他和七海晶互相砸雪球,彼此都冷得直打喷嚏,脸蛋冻的红扑扑的。
老爸像个老妈子似的嘟嚷着让他们进屋烤火,别冻感冒,每次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妈从身后抓了一大把雪塞进衣服,冷的上蹿下跳。
那时他就想过,长大之后,要带着全家,一起去北极看看真正的雪,看看千里雪飘,万里冰封的震撼场景。
可惜,这样的愿望,也许永远也无法实现了……
“要是……一家人再一起看次下雪……”
“就好了……”
他望着昏暗的夜空,暗自笑了笑……
他赢了,赢下了战斗,也输了,输掉了性命……
可他并不后悔,因为自己,这场灾难终于能够宣告结束……
盖尔罗德石板吞吐着致命的寒气,隐隐闪烁着淡蓝色的光辉,让七海熊切冰冷的身躯一寸寸结冰。
视线被寒冰覆盖,宛如缓缓形成的寒冰棺椁,七海熊切的瞳孔一点点褪色。
“我……要死了吗?”
“靠……”
“靠!”
一个声音像是在耳边喋喋不休。
死的话,不是应该宁静祥和,会有何人在此“靠靠靠”?聒噪吵闹。
而且这声音,听着莫名刺耳,怎么都觉得不顺心,像是本子剧情里老父亲看到了拱了女儿的黄毛。
“给了你石板……我绝对会后悔,这么亏本的生意我又不是傻子。”那个刺耳的声音听起来那样虚弱,像是粘稠的血呛在喉咙里,带着犹豫。
驱动器损坏,盖尔罗德石板带来的超低温直至此刻才不受遏制,在七海熊切的体内彻底爆发,像是隔温层损坏的冰箱,极寒由内而外,即将将他的身躯彻底封冻。
鸣神我渡看着逐渐冰封的七海熊切,自己的肺部却一阵抽搐,口中涌出大股漆黑的血。
他的手心紧紧捏着蝾螈起源石板,这是他保留至今,最后的底牌……
“谲夜,使用那块石板吧。”
“发挥出你的全部,你应该,不仅仅只有那种程度吧……”
立川真蝗没有进攻,只是站在雪地那端冷笑。
“只有杀死那样的你,我才能证明……我的存在。”
比起去救一个压根没多少机会活下来的人,这块石板当然应该使用在自己的身上。
从最开始,鸣神我渡就讨厌这个正儿八经的正义伙伴,总是板着脸,带着要救下所有人的幼稚英雄气。
可这世界怎么可能有达成十全十美结局的路,七海熊切总是希望所有人活着,可他的小队被艾伯伦团灭,他的搭档走火入魔被自己杀死,他在怪物的战斗里拼尽全力依然弱小无力……他从来,就没有顺心如意过。
故事的结局里,自己那呆萌的老板应该搀扶着笨熊,一瘸一拐地走出满目狼藉的战场,一起吃年夜饭,一起放烟花,吃着饺子烤着火,就像这些灾难没有发生一样。
而自己,本来就只是忽然闯入卖鱼小店的风,怎样都无所谓。
可七海熊切明明知道的,明明知道这种天灾级怪物丢给别人就好,明明知道必死的结局本该由石板的主人鸣神我渡来承担,而且这家伙还可能是欺骗自己单纯善良妹妹的黄毛。
“所谓假面骑士……”
“就是应该拼上性命拯救世界……吗?”
真是愚蠢,偏偏对这样愚蠢的正义,七海熊切却像是固执的小孩,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因为残酷的现实而放弃。
鸣神我渡讨厌这家伙……但有那么一瞬间,他忍不住去想……
假如6600万年前,那个被黑暗笼罩的时代,也有这样的人,灭亡的结局是否会有所改变……
“origin on.”(起源装载)
“Newt.”(蝾螈)
鸣神我渡踩着雪,一手撑着断臂残垣,在冰的棺椁彻底将七海熊切覆盖之前,将插着蝾螈石板的起源装载器用力装到了七海熊切的初期型起源装载器之上。
淡淡的乳白色暖流汇入七海熊切的身体,但仅仅只是一次性治疗石板,又怎么抵得上天灾级起源石板的力量。
寒冰继续封冻,坚硬的冰块仿佛水晶棺椁,将七海熊切整个包裹其中,生死不明。
“赔了两块石板,你欠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