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颠颠的前后左右的围着苏瑞,即便被躲避不及的脚踩了下也只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又继续对苏瑞进行单方面包围,眼睛?勾直?勾的盯着他手中的纸包,口水已经挂在嘴丫子上。
苏瑞诧异屋中如此寂静,却也于瞬间心中了然。
他将纸包放在少爷的书桌上,随后一眼看到一堆“秋雁”歪歪扭扭的排在一张纸上。
少爷在教秋雁写字?这应该是个好事情吧,回头汇报给老爷。
刚要走,眼角又瞥到一样东西。他把那东西从满写着秋雁名字的纸下菗了出来。
“好字!”苏瑞不禁脱口赞道。
纸上的字虽不是龙飞凤舞,却刚柔相济,每一笔都极尽飒慡飘逸之姿,宛若风中云,月下飞鸿…
飞…“鸿”…
因了这个“鸿”苏瑞方注意到这张纸上原来写着两句诗。
“惊鸿系轻影,空余香満怀。”
苏瑞只是认得字,对诗词类并不精通,甚至可以说是根本不了解,可是他却从这两句中读出一种…一种失落,一种怅惘,一种可望而不及,一种…
他搜集了自己所有可能知晓地词汇来描述对这两句诗地感觉。终于再也挤不出来了。不过…他即便是以商人地嗅觉也嗅出了其中地意味。
少爷。是不是已经有心上人了?
他地心跟着这个猜测跳了跳。不过很快找到了能证明此猜测地依据。那就是少爷迟迟不肯赴古家地宴。对自己频频提及“古语琴”这个名字也丝毫不为所动。这难道不能证明…
新发现!新发现!
苏瑞激动得不能自已。这个情况一定要向老爷汇报。一定!
虽然不懂诗词。苏瑞地记忆力还是不错地。他立刻将这两句背下。然后又将纸放回原处。走出房门。大步流星地向老爷地书房走去。
福贵儿跟着他到门口,见他没了踪影,失望的“呜呜”两声,又跑回桌子旁边。
纸包正透着人的香味在桌边出人的一角。
它立起身子,又蹦了蹦。
够不到。
“唔…唔…”看得到,吃不到。此刻的福贵儿充分体会到了这种可望而不可及的忧伤与失落。
****
“什么诗?”
苏继恒将埋入账本的眼睛抬起来,一向深沉不见底的目光中少有的浮上了点惊奇。
苏瑞照本宣科的背了一遍。
苏继恒的目光又回到账本上,不过苏瑞看出他根本没有看账本,而是在思考。
“会不会是…女?生学??”苏瑞主动提供线索。
“女?生学?…”苏继恒像是在自言自语:“自由恋爱…”
仍旧像是自言自语,不过角的深纹随之动了动。
江南虽然目前还没有?京北?开化,不过一些新思想新词汇却也顺着舂风刮了过来。
深知老爷的苏瑞知道,老爷这是笑了。
心突然像霾的天空裂了道缝,阳光透过隙撒下一道光明。
“老爷,古家那边的事还要不要继续?”
“你去安排吧。”
苏继恒说完又将目光埋入账本,这回是真的看了起来。
我去安排?我怎么安排?
苏瑞一脑袋雾水。
要是生意上的事,他立刻就会拿出主张,可这是少爷的终身大事,他从来没有经手过这类事宜,怎么“安排”?老爷真会出难题。
他着脑袋退出书房,面看见福贵儿嘴里叼着什么鬼鬼祟祟的飞速跑过。
他立刻拿定了主意,古家那边继续,秋雁这边继续,自由恋爱…也继续!
晚饭后,苏梓峮刚回到厢房,就见李果风风火火的跑来。
“二…二少爷,方少爷…回来了!”
李果上气不接下气。
自从领了二少爷的命令,李果便把它当做自己人生的最高使命去完成,自觉自动的一天三趟,有时闲了还多跑一趟,终于被他等来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于是一口气跑回五条街,准备让少爷也振奋振奋。
少爷果真振奋了,他幽深的眸子泛起这些日少见的光,而且愈发绽放,简直比灯泡还亮,立刻就要赶去方庄。
他急急拦住少爷。
这么晚了少爷还要出门,老爷是不会高兴的,万一老爷得知少爷之所以急着出门是因为他带来的消息,他还没等立功受奖就得被家法处置了。
“少爷,太晚了,出门不方便,还是明天赶早吧。另外,方少爷也刚回来,正在家忙着…”他的理由合情合理。
苏梓峮犹豫了下,还是迈出了门。
李果后悔不迭的追出去,只恨自己嘴快,早知道少爷是这样的急脾气他一定要等到明天早上再说。
俩人一前一后的向门口奔去,李果落在几步远的后面小声喊着:“少爷,少爷…”他怕老爷听见。
离院门还差两米远,李果看见院门突然开了。
本来他的眼睛在夜间就看不清楚东西,现在也弄不清是谁开的门,只在心里暗恨是哪个在这么用心的拍马屁?
不过他很快发现自己错了。
院门开了,从门外走进一个人,与此同时,有马车正停在外面。
苏家的车他是认得的,即便是在微暗的天色下,镶在车厢顶棚边缘的祥云样的金色花纹也是异常闪眼。
是谁这么晚用了马车?难道是方家三少爷听说二少爷找他就迫不及待的来了?只是这车…
二少爷朝那人走去,脚步随之慢了下来。
他也跟着停住脚步。
那人和少爷身材差不多高,只是长衫的颜色深了些。俩人似乎在对视,但是都在沉默,他等了好半天方听二少爷说:“你回来了?”声音似乎有些生涩。
谁回来了?
“嗯。”那人轻轻的应一声,似乎有些许不愿:“大伯还好吧?”
大伯?他是梓柯少爷?
李果想起来了,有段时日没见到梓柯少爷了,听说是去外地送货,今天这是回来了。可他那是什么态度,居然敢这样和二少爷说话,他是不是还以为苏家将来就是他的呢?
心里恼火,却也不好上去打抱不平,不管梓柯少爷来路如何,自己毕竟是个下人。
不过两位少爷也就说了这两句,就见开门那人从车里捧出几盒摞得高高的东西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