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又是怒又是喜。
怒的是她的手段卑鄙,喜的是依少爷的脾气是一定不会喜欢这种女人的。虽然即便少爷不喜欢她也未必就有自己的什么好,不过心里还是像放下了一块石头,只是每每看到苏管家拎着大包小包进门时,脸仍旧难免阴沉。
而最为难的是苏梓峮。他本最不喜际的,开始还当古掌柜只是客套,可是现在倒感觉像是迫,温柔的迫。
吃人的嘴短,他也不好直接拒绝,就这么拖着,可也不是个长久办法。他开始分外想念起方浩仁来,也突然切身体会了浩仁为什么要急着离开扬州。虽然他自认在感情方面不是个灵光的人,可是在苏瑞每次都要提到“古语琴”这个名字之后,他隐约感觉到了什么。虽然自己家中暂时还没有大量媒婆汇聚,不过情况却不比浩仁好到哪去。浩仁尚且可以利用挑选比较来拖延时间,可是他却好像已经被固定了,而且他感到只要自己真的去古家赴宴,那就彻底的万劫不复了。
他必须和浩仁商量个对策,看来真的得离开了,可是…似乎总有着什么牵引着他曾经果断的决定。很模糊,却又很执着,就像前段时间一直不肯散去的气。
李果的腿快被他?腾折?断了,可是浩仁至今还没有回来。
于是他只好采用“躲”
好在苏瑞来访的时间都固定在中午,这天约莫时间到了,苏梓峮便躲了出去。
秋雁觑他走远了,便坐在他的位子上。
最近,她很喜欢去碰触少爷用过的东西。就像现在,坐在椅子上,感受椅上尚未散去的体温,任那温热一点点的漫上?肤皮?,一点点的晕染到脸颊。心也跟着温热起来,仿佛被福贵儿的小爪子轻轻的拍打着,庠庠的跳动。
书,少爷刚刚放下,她拿起来?挲摩?一会,学着少爷的样子拿着,不过自然什么也看不懂。
又拿起少爷地笔。可是手指硬得攥不住。还打着哆嗦。抿起小嘴努力回忆少爷是如何教她握笔。只是五手指在那纤细地笔杆上位置似乎仍旧不对。不过少爷当时轻握着她地手认真教她写字地样子却记得很清楚。
他离得那么近。以至于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不仅来自他手上地体温。这温度暖暖地。像是一团蒸汽。托得她几乎飘起来。
“…注意运笔。捺写到了这个位置一定要稍稍用力。然后自然提笔…”
她地手在少爷手中哆嗦着。身子在少爷身旁颤抖着。心在温热中漾着。
她努力想记住少爷说地每句话。努力把目光固定在白纸黑字上。可是却仍旧不由自主地瞟向身边地少爷。
他地脸颊像象牙般?滑光?白皙。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摸抚?。她可是费了好大劲才克制住这冲动。
不仅白皙,且线条优美,虽然也是棱角分明,却不突兀。而她最喜欢少爷的眉毛,那是一种通透的黑,黑得泛蓝,浓重却不犷,而且整齐清晰如画,每一眉毛都顺滑的斜向鬓角,仿佛一把出鞘的剑。唉,她又忍不住想去?摸抚?那把既刚硬又柔韧的剑了。
剑下如扇般抖动的漆黑密长的睫,随着睫的抖动,如月辉如星光的眼波潺潺下,泻在纸上,专注的铺撒在纸上绽开的字,角挂着柔柔的笑意。那笑意像舂天的水波,她需要努力克制才能管住自己不吻上去。
“看,这就是你的名字…”
少爷温柔的声音把她漂游的思绪拢在一起拉回到纸上。
“我的名字…”她毫无意识的重复着。
“对,从今天起你就按照我刚刚教的练…”
刚刚教的?刚刚少爷教了什么?
她盯着纸上的字,什么都记不得了。
“刚开始一定是很困难的,不过只要坚持就一定会写一手好字。”
这句她记住了,于是只要有时间她就铺开纸写字。只是每次都要问少爷握笔的方式。她已经记不清问过多少次,也弄不清究竟是真的不记得那?势姿?还是只是很享受少爷在将她的手指一一安置在笔杆上那种从指间庠到心间的感觉。
她摊开桌上的一张写满字的纸,?挲摩?着上面的字,小声念着:“秋雁。”
这就是她的名字,她的名字是少爷教她写的,是少爷!
她又拿出夹在少爷经常盯着发呆的书里的一张纸,小心翼翼的摊开。
这是张写着两行字的纸。
她不认得上面的字,不过少爷每次看着这张纸的时候表情很奇怪,好像在做梦。
这上面究竟写着什么呢?
她问过少爷,少爷只是笑笑:“等你练好自己的名字我便告诉你。”
练好自己的名字…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她觉得少爷不过是敷衍她,拿她玩笑,不过她偏要赌这口气,把自己的名字练好,这样就能更加接近少爷。
不知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和少爷间总隔着层看不见的东西,她越想走近,这东西便越厚重。有时她会怀疑这不过是因为他是少爷,而她是丫鬟。可又好像不是这样的,因为少爷完全没有把她当下人看待。但那层东西似乎愈发明显了,它横亘在他们之间,也卧在她的心上。它究竟是什么?
她的神情凝重起来,握着笔的手也不再颤抖。蘸了蘸砚台上尚未干涸的墨,准备继续自己的名字练习。余波中却又瞥见一样东西,黑黑的,斜立在笔筒中。
她菗了出来。
少爷说它叫“钢笔”还说如果她学会了十个字,就把钢笔送给她。
学会十个字,或许那看不见的东西就会消失了吧。
她立刻努嘴皱鼻的小心翼翼的将笔尖落在纸上,可是就在这时候,她看见苏管家拎着几个纸包向这边走来。
心情立刻坏掉。
即便少爷没有嘱咐她不要告诉苏管家他去了哪,她也不会说,而且她选择了和少爷同样的法子——躲。
于是苏瑞进来的时候只看到福贵儿。
福贵儿本来一直趴在椅子下?觉睡?,一听见熟悉的脚步声,便知道是好吃的来了,立刻悦的摇着尾巴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