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
一身龙袍的柳如烟掩去了女子的妩媚,眉宇之间多了几分男子的阳刚。
看过两封书信之后,她面色凝重,即刻招来的柳宗。
柳宗早就料到柳如烟召见自己的所为何事,直言道:
“陛下想要调兵东南?”
柳如烟并不意外柳宗能猜透自己的想法,她没有问能不能调兵,而是直接道:
“王叔,我想你亲自走一趟。”
“倘若真让南晋蚕食掉中域,对我西陵来说,并非善事。”
“纵观朝中,能震慑住湘平王谢巩的,只有王叔一人。”
想要大军震慑谢巩,并不是谁统兵都可以,需要一个能让谢巩忌惮之人。
此事关乎顾浔能不能在中域站稳脚跟,她不能有任何马虎,必须要要让谢巩有所忌惮。
柳宗没有一口答应下来,而是问道:
“听说陛下柳州城副城主关系匪浅,不知可否为真?”
柳宗话没说完,柳如烟的眉头便紧锁在了一起,脸上多了几分寒意。
“王叔的耳朵可真灵呐。”
“没错,我确实与他认识,不过此人心机颇深,想要将其扶植成董奇赞那般傀儡,断然不可能。”
“他并不知道我的身份,作为一国之君,我自知轻重缓和。”
“朕不希望王叔认为我是因为他而出兵的 。”
最后一句话,柳如烟的语气明显加重了,就连称呼都变成了‘朕’。
最近柳宗的试探之处越来越多,让她很是不耐烦。
说句实话,这江山柳宗想要,他光明正大开口,她可以丝毫不犹豫的让给他。
当初这江山父皇本就是要禅让与柳宗的,奈何他非要演一出忠臣戏码。
他辅佐自己登上皇位,其实还是觉得自己命不久矣,他只用稍微等上一等,便可以名利双收。
她不否认这些年王叔对她的关心栽培,但她也极为不屑王叔背后的小手段。
一边口口声声要辅佐自己做一位明君,一边却在暗中制衡自己皇权,使得自己推行政令处处受阻。
柳宗自是察觉到了柳如烟的语气变化,便放低了些许姿态。
“陛下拎得清利害关系便好,老臣只是希望陛下莫要感情用事,以江山大局为重。”
“老臣这就动身前往东南。”
看着柳宗离去的背影,柳如烟眯起眸子,有些事情并非她不知道,只是懒得去计较。
毕竟对于她来说,皇位也只不过是枷锁,完全可以弃之如敝履。
未曾遇到顾浔之前,命不久矣的她已经不止一次表达过想要将皇位禅让与柳宗。
可柳宗每次都义正言辞的拒绝,那时她还天真的认为王叔是真的不想当皇帝。
直到萧瑜的死,方才让她明白有些事情没有表面看到的那般简单。
她想功成身退很容易,可柳宗有胸怀容纳朝中那些效忠于自己官员吗?
枷锁戴上去容易,取下来说不得就要血流千里。
说到底,还是这位王叔将她一步步推到了如今进退两难的境地。
好像只有她死了,事情才能风平浪静的过去。
看着走到殿门口的柳宗,柳如烟还是忍不住道:
“王叔,记得早去早回。”
柳宗面无神色,只是略微停顿了一下脚步,回道:
“陛下放心,老臣定不会让谢巩调兵北上。”
西陵东南四州,乃是柳宗的封地,此次柳如烟让她调兵东南,并非只是震慑谢巩那般简单。
她知道柳宗这一去,极有可能再也回不到锦官城。
叔侄二人的下一次见面,或许就是沙场。
身穿战甲的柳宗走出皇宫后,停下脚步回望这座他呼风唤雨了十数年的王权之地,眼中尽是决绝。
他何尝不明白柳如烟此次让她调兵东南的意思,他知道自己的侄女是在给自己机会。
可惜自从萧瑜死后,他便几乎没有退路了。
唯一的退路便是当初柳如烟死在柳州城。
可惜她没有死,还治疗好了身上的冰脉。
只要他回到封地,柳如烟是女儿身的消息便会传遍整个锦官城。
“你爹柳昭施舍我便算了,你为何个还要一副施舍我的作态呢?”
“这江山本就该是我的,我哪里比上柳昭,就因为我是庶子出身吗?”
“柳昭那废物除了会算计,什么都没做却得到了江山。”
“我在沙场之上出生入死,什么都做了却要被赶出锦官城,分封东南,像一条狗一样替他看大门。”
在柳昭的眼中,他这个弟弟只是一条凶悍的看门犬,谁不服便放出去咬人。
柳宗越说越气,心中愤怒如同洪水一般翻涌而出。
当年柳昭病危将自己骗回京城,真的只是为了床前托孤吗?
不,他是不放心自己像赵牧那般拥兵自重,借着托孤的名义将自己囚禁于这锦官城中。
当年还不善于算计的他,确实没有想到柳昭会来这么一招。
不然,当时柳昭一死,他便起兵造反了,何至于侍奉一个丫头这么多年。
“你这小丫头,不愧是柳昭的女儿,一肚子心眼子。”
只要他回到东南封地,不管做不做什么,谢巩都会投鼠忌器,柳如烟显然是看明白了这点,才会放他回去。
当然,不可能仅仅只是如此,小丫头必然还有其他打算,亦或者念及些许叔侄情分。
不管如何,今日只要走出了锦官城,他与柳如烟的叔侄情分便如君臣情分一般,随风飘散了。
至于威慑谢巩之事,柳如烟让不让他做,他都得去做。
毕竟南晋做大做强,最先威胁到的必然是他。
他反不反是一回事,制不制衡南晋又是一回事,不能混为一谈。
…………
ps:这几章可能有点散,但是重要过度章节,可能要费点神看,哈哈,也可能是我写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