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怎么回事？”费季萌一回到教室，视线便被赵竹竹的座位吸引了过去。
少女环抱双臂，头埋着，趴在桌上，好像睡着了。
桌面上堆放着一圈又一圈的零食，将她包围在正中央。
衬得赵竹竹更加瘦弱。
这画面让人看着心慌，总有种，下一秒东西就会砸倒在赵竹竹身上的感觉。
“她刚刚体育课请假，是去超市进货去啦？”费季萌问。
班里静默一片，大家和她一样，都望着赵竹竹这里，却没一个人回应她的话，表情各异，但都带着点古怪的神色。
“？”费季萌更好奇了。
她直接回头凑到马梨梨面前，拿手指捅捅她的手背：“梨梨，你肯定知道发生了什么，快跟我说说。”
“我为什么就要知道啊？！”马梨梨觉得被冒犯了，炸毛似的绷直身子瞪她，声调扬得老高。
把周围人吓得一激灵。
费季萌也愣了，搞不懂她的反应怎么这么大。
还能因为什么啊？
‘因为你俩最不对付，因为你平时天天在背后说她坏话，还因为刚刚上体育课的时候你想要找茬反出丑呗。’
费季萌胸口闷得很，好想吐槽马梨梨。
可她平时树立的人设就不是会撕逼阴阳怪气的那种人，现在要不忍住，是逞了一时口舌之快，但会把关系闹的很僵。
其他人可能还会觉得自己在为赵竹竹说话。
‘不行。’
费季萌也看不上赵竹竹，她才不想被误会和赵竹竹关系好。
她宁愿憋回去，用极小的声音嘟囔了句：“不知道就不知道呗，发什么神经？”
也不管马梨梨听到没，反正费季萌是解气了些。
嘉宁忽然在一旁扯了她一下，朝门口努努嘴：“快看。”
费季萌听话地看过去，瞬间了然。
原来不是赵竹竹自己买的，是有人送。
难怪某人那么吃味呢。
*
给赵竹竹送东西的国际班男生，就是在上节体育课时，跑来问赵竹竹去哪里了的那个。
听旁边的人说，他好像叫苏洋，是顾源身旁的狗腿子，平时经常帮顾源跑腿，消费用的都是顾源的卡。
所以一瞧见苏洋拎着、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来，大家就默认，这些全都是顾源的手笔。
“什么情况？？”
“赵竹竹跟顾源的关系不是断了吗？怎么又联系上了？”
众人一头雾水。
他们好久没见过赵竹竹去找顾源了，还以为她已经收了心，埋头苦读冲刺高考了，没想到还真像是马梨梨说的那样，两人私下还有联系吗？
苏洋听见了旁边人的窃窃私语声，觉得有些烦躁。
本来赵竹竹桌子上的东西已经摆满了，无处安放他新买来的东西了，苏洋正屏息凝神，见缝插针地往各种能放东西并且不会让这堆东西倒下的位置，塞入新东西。
他连大气都不敢喘。
旁边那群八婆竟然还越聊越起劲儿，引得他忍不住分心。
“这是第几趟了？”有人问。
大家注意力都在苏洋身上，看着这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绷紧一胳膊结实的肌肉块，只是为了不让桌面上的各类‘女士用品’与‘甜口零食’倒下。
这一幕有种张飞穿针的反差感，滑稽且有趣。
可他们不敢笑。
别看冲刺班的学生在班里阴阳怪气时，个顶个第一名，可一看到苏洋这种坏学生，哪怕只是视线交接，他们的腿都会抖。
“第四趟了。”没想到还真有人统计了苏洋来得次数。
他小声掰着手指头数：“第一趟送了零食 第二趟送了饮料，第三趟送了补品，这一趟开始生活用品了。”
这个人的声音顿了顿，忽然提高了音量：“牛，我是不是看错了，怎么还有护肤品。”
‘妈的。’苏洋心里骂了句。
这崽子声音突然这么大干什么，吓得他手一抖，差点把面霜丢赵竹竹脑袋顶上。
‘不要紧张，不要紧张，只剩下最后这一小罐了，只要放进去没弄倒，就胜利了。’
苏洋宽慰自己，定了定心神，然后深吸了一大口气，小心翼翼地将面霜插入右下角的一个缝隙里——
就在养生补血茶和手作糕点之间。
成功！！
苏洋这才直起腰，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但这口气才出了一半，他又开始郁闷了。
因为他收到了顾源的短信：
【卡里钱够吗？】
“……”苏洋无语。
他真的好想回顾大少一句：“赵竹竹是来大姨妈了，又不是血崩进IcU了，一杯红枣养生茶补补血不就行了？二十块钱就够了啊！”
到底为什么会觉得卡里有二十万还不够啊？
苏洋把附近档次最高的甜品店和饮品店都点了个遍，也没花掉十分之一，深知顾源浮夸本性的他，只好跑到旁边又刷了些贵妇用的护肤品之类的，一小时刷掉十万块，这才停下手。
本以为这样就能交差了。
没想到顾大少比他想的对钱还没有概念，竟然还觉得二十万都不够？
顾家平时一天的生活费用是多少啊，不会七位数起步吧？
苏洋被贫富差距打击地几乎站不稳，他左手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右手用力地按手机屏幕：
【够的够的，大少放心，我买了好多东西，吃的用的一样不落，把赵竹竹的桌子堆得满满的，她在睡觉呢，等一会儿她醒了，发现你给她送了这么多东西，肯定感动地哭出声。】
顾源的短信回的很快：
【切。】
【我才不在乎。】
【感不感动的，关我屁事。】
【老子只是可怜她。】
【真麻烦。】
【你别说是我送的，我怕她知道后又要缠上我，烦死了，我还想睡一会儿呢。】
【好烦啊，太有魅力真不是什么好事。】
苏洋：“……”
嗯嗯嗯，不在乎。
不在乎能一口气给他发这么多短信？苏洋在顾源身后当狗当了这么多年，短信不过十页。
顾源刚刚一口气就发了一整页消息。
谁急了他不说。
而且，顾大少是真的觉得烦吗？
苏洋不信。
他现在甚至可以想象到，顾源在收到自己的短信后，一边翘着尾巴咧着嘴，期待着赵竹竹睡醒后看到礼物感动的模样。
一边还要努力皱起眉头，做出苦恼的样子低咒：“该死，我真是太有魅力了。”
被缠着真的苦恼吗？
不像啊。
苏洋觉得，顾源被缠的挺开心的啊，人家刚不缠他几天啊，顾少就坐不住了，上杆子给人家送温暖。
可苏洋就不懂了，既然这么喜欢赵竹竹，之前人家倒贴上来的时候，顾大少就别把话说的那么难听不就行了？
就连刚才体育课也是，明明在听到赵竹竹肚子疼请假时，顾源挺着急的，卡都丢到苏洋脸上了，让他去给赵竹竹买东西。
顾源偏偏还要补一句：“老子是怕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说我不管追求者的死活。”
以前他们这群小弟傻，还真以为这是顾源的真心话，以为是赵竹竹一厢情愿，背后当着赵竹竹的面讥讽过她不少酸话。
现在再听才发现，这是什么狗屁不通的理由啊，心虚嘴硬乱找借口罢了。
难怪许泽每次听完顾源说话，都要给他竖拇指：“牛，顾源，别人死了连人带盒十斤，你不一样，你死前多少死后还多少，十斤是盒和身体，剩下全是嘴的重量”
苏洋越想越后悔，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责怪自己怎么没看出来。
现在眼瞧着狗皮膏药要上位成大嫂了，要是以后赵竹竹吹枕边风给顾大少怎么办？
那他们这群给赵竹竹使过绊子的小弟都要完蛋。
*
许泽收到了苏洋近两百字的吐槽小作文，认真看完后，抬头瞧了眼座位上的顾少——
正对着手机前置搔首弄姿。
一会儿捏捏刘海，一会儿摸摸下巴，看看胡茬，还不停地调整表情。
据许泽观察，那大概是顾少认为的‘睡梦中被吵醒’的表情。
顾源没谈过恋爱，脑子里只有吃喝玩乐，看到女人就嫌烦。
自然没什么恋爱经验和城府。
以至于，他心里稍微有点什么情绪，都直接写在脸上，就差拿着大喇叭广播他这会儿正在春心荡漾。
许泽恶心直反胃，翻着白眼回了苏洋五个字：
【孔雀开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