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将高栀子的事彻底解决后,赵竹竹才想起那个被她遗忘了很久的郭启明。
她给郭启明发短信:
【在吗?上次不好意思呀,有点急事,这几天一边忙那件事,一边在准备考试,就没联系你。】
等了两个小时,对方还没有回她。
赵竹竹又发去短信:
【请问你上次说的照片是什么呀?】
两小时过去,依旧没有回复。
短信石沉大海。
“难道是上次走得匆忙,他气我爽约?”赵竹竹怀疑地打开短信对话框。
可发出去的那两条短信连已阅读都没有,还是未阅读。
当代年轻人还会有人一晚上不看手机吗?
赵竹竹不信。
她尝试性地拨通郭启明的电话,三通,全是响到最后一声,被系统自动挂断。
“郭启明怎么消失了?”
赵竹竹对照片本身并不好奇,可再经过这些事后,这张照片忽然被蒙上一层神秘色彩。
她突然对这张照片很感兴趣,迫不及待想知道照片上的内容。
可郭启明就像是人间蒸发似的,忽然联系不上。
赵竹竹一连几天去郭启明所在的班级找他,都没见到他的人影。
普通b班的人告诉赵竹竹:“他已经好久没来上课了,好像请假了,从上周开始,郭启明就没来过学校了。”
“不是请假!”旁边上厕所回来的女生听见,连忙纠正,“郭启明转学了呀。”
“转学?”赵竹竹一怔。
“是的。”那个女生又说,“上周就转学了呀。”
那就是说,郭启明在和自己见面后,他就转学了?
赵竹竹心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可能,郭启明的离开,或许和他要给自己看的照片有关系?
如果是这样,那照片的内容一定非常重要,而且可能对赵竹竹不利。
她和两人道了谢,若有所思地离开。
“走了走了。”最开始回话的那个男生伸着脖子,见赵竹竹走远,连忙对班里人招手。
“哎,你们说赵竹竹她三番五次来咱们班找郭启明干嘛?之前郭启明舔她舔得那么起劲儿,现在人不见了,她反倒关心起他的踪迹了?”
一个男生冷笑:“我早就说过,舔狗才是掌握着主动权的那个,只要你持之以恒的舔,有一天突然不见了,人家肯定不习惯。”
这是b班的体育委员,先前和郭启明有过节,看郭启明不爽许久了。
“真好啊。”他故作感慨,还吹了声口哨,“舔狗的春天到喽。”
郭启明喜欢赵竹竹这件事,b班人尽皆知。
之前赵竹竹倒贴顾源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时,b班体委在班里说起了赵竹竹的坏话。
他称赵竹竹跌价,这种女生,一点自尊心都没有,不止顾源那种阔少,就是她来追自己,他也不会多看赵竹竹一眼。
难听极了。
这人话还没说完,下一刻,平时沉默寡言,存在感最低的郭启明,竟然冲了上去给他一拳。
被打的男生毫无防备,整个人摔在墙上,他清楚地听到自己某处部位裂开的声音。
其他人都懵了。
谁都想不到,这个外貌斯文,和大家都不敢有眼神接触的郭启明,竟然会主动挑事儿,揍得还是班里个子最高的体育委员。
所以谁也没上前拦。
直到郭启明红着眼,跟上去按着体委给了第二拳,第三拳,边打边吼:“你他妈还说不说了?嗯?”
“还敢不敢再说了?!”
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冲上去把两人拉开。
体育委员被揍得鼻青脸肿,他“呸”地一口将混着血的唾沫吐在地上。
眼神极不可置信,指着郭启明骂道:“你他妈疯了是不是?”
“至于吗,说的是赵竹竹,又不是你妈。“
话音刚落,就看见郭启明又要冲上来揍他,不知道郭启明使了多大的劲儿,三个人都差点拦不住。
吓得体委后退好几步。
“我草,真的疯了。”他喃喃道。
其实体委无论身高还是体型,看上去都比郭启明强壮多了,可据其他人回忆,当时的郭启明神情就像是要把体委撕碎了似的,和路边疯狗无异。
谁见了都得害怕。
那次打架,郭启明被记了大过。
学校本来要开除郭启明,是郭父郭母四处求人动关系,又送了不少礼,这才堪堪摆平,让他只是在家思过一个月再来上课。
从那之后,赵竹竹的名字就成了b班的禁忌,谁也不敢提,更别说八卦了,私下聊聊都怕走漏风声。
都知道赵竹竹有条不会叫的舔狗,见别人说她坏话会发疯。
直到现在郭启明转学了,b班才敢光明正大地讨论起两人。
不过也正因为当事人中的一方转学了,所以聊来聊去,都不尽兴。
哪怕体委不停地讽刺,几次三番企图挑起大家讨论这件事的热情,多骂郭启明几句。
最后以不知道谁说的一句:“可惜,郭启明是看不到她主动来找自己了。”
匆匆结束。
*
因郭启明转学的节点过于特殊,赵竹竹疑窦丛生,甚至不能专心学习,眼睛盯着题目,脑子却不停回忆最后一次和郭启明见面时,他的每个表情和每句话。
“呜啊!好好奇!”赵竹竹趴在桌子上挠头发。
好奇心在此刻已经到达了顶峰。
本想先去问问b班班主任,为什么郭启明会转学,最好能要到他别的联系方式——
因为只是转学的话,不可能不回她信息,拒接电话,一定还有别的理由,值得她这么调查下去。
可刚制定好第一个计划。
赵竹竹就来大姨妈了。
下午第一节课是生物课,刚上了一半,她忽然感觉肚子一抽一抽地发紧,然后就是一阵暖流,从小腹向下冲。
赵竹竹立马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算算日子,确实该来姨妈了,所以从前天起,她就提前垫上了卫生巾,还在外面穿了清爽的安睡裤,此刻姨妈忽至,她倒不怕侧漏。
就是接下来的一切计划都要打乱了。
因为赵竹竹宫寒,身体不好,每次大姨妈来时,反应都很强烈。
她每次都要靠大量的止疼药才能挺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赵竹竹清晰地感觉这痛感由小腹向四肢蔓延。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她第一个冲出教室,在厕所换了卫生巾后,就着热水吃了第一片止痛药。
下节是体育课,她可以请假回教室休息,不用听课,就不需要担心止痛药令人头脑昏沉的副作用。
下午三点,毒辣的太阳照在操场上,让人觉得眼前的一切都被蒸得模糊起来,下课刚从小卖部刚买的冰水,等到上课,不过十分钟,几乎变得和常温无异。
“同学们,都来这边!这边凉快!”体育老师招呼着冲刺班的同学往树荫下站。
他挑的那块位置是正片操场上最舒服的位置,身后有食堂大楼遮阳,左右两侧各种着一棵大树,百年老树的枝叶将热气隔绝掉不少。
赵竹竹迈着小步,一点点挪到树荫下,这才感觉活过来了。
“老师……”她声音虚弱,左手捂着肚子,右手颤颤巍巍地举到半空。
“怎么了?”
体育老师正指挥着男生摆这节课要用的跳高工具,心不在焉地回头朝赵竹竹看了一眼,吓得眼睛都瞪圆了。
“嘶,同学,你脸色好差,是身体不舒服吗?要不去旁边坐会儿?”
体育老师一米八九的东北大老爷们,声音雄厚,一嗓子将周遭同学的注意力全集中了过来。
大家顺着体育老师的视线看向赵竹竹的脸,果然很差。
明明是近四十度的高温,她一路顶着太阳走来,脸却苍白的像是刚从冰窖捞出来似的,嘴唇毫无血色。
而且赵竹竹苗条,这会儿配上病容,显得很是单薄,给人一种风一吹,她就会跟着飘起来的错觉。
“是啊……要不去那边坐一坐?”有个女生朝她走了两步,似乎是想扶赵竹竹过去。
正是前几天帮赵竹竹说话,讽了马梨梨的那个姑娘。
马梨梨翻了个白眼,不屑道:“至于吗,矫情。”
上午还活蹦乱跳地去别的班找人,下午就病了?马梨梨可不信,这赵竹竹多半是看这节课要跑步,还要跳高,想逃课。
至于嘴巴为什么没血色,估计抹了粉吧?
“不用了。”赵竹竹朝那个想要帮忙的女生道谢,“老师,我肚子疼得受不了,这节课想请假回去休息,可以吗?我有点撑不住了……”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体育老师连连答应。
赵竹竹这幅病容可不像撒谎,他正想挑个女生扶赵竹竹回去,一旁有个女同学突然开口了。
“是不是来那个了?有那么严重吗?哪个女生不来?谁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难道都要请假,都搞特殊呀?明明都是疼得要死了也坐在一边陪大家上课。”
她声音不大,好似是和别人偷偷耳语,可正好能让周遭的人听清楚。
摆明了是说赵竹竹装柔弱逃课,想拉低她的体育成绩。
赵竹竹看向说话的人,又是马梨梨。
从她穿越回来后,就听到马梨梨说自己坏话的次数不下三次。
平时赵竹竹忙的事情多,心情又不错,所以一直没搭理过马梨梨。
此刻她痛得要死,浑身上下,连头皮都绷紧,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刃上,心情本就糟糕到极点。
这会儿马梨梨还没有眼色的乱蹦跶,说的还是类似于“你们城里姑娘怀孕就是矫情,想当初我怀孕的时候,还能下地收麦子呢”这种蠢话。
赵竹竹不得不回马梨梨两句了。
她强行将痛感暂时压下,对马梨梨露出一个得体地微笑:“确实,在这方面还是要跟马梨梨同学学习,一个月来四次例假,也要每节体育课都准时到操场,哪怕只能站在一旁看大家跑步,也算有参与感了。”
“可惜我太矫情了,身体不好,不能陪大家一起上体育课了。”赵竹竹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这表情,她在最后一个世界里练的炉火纯青。
连同性见了都忍不住心生怜惜。
“噗嗤!”旁边不知道哪个同学没憋住,笑出了声。
谁都知道以马梨梨为中心的那几个女生,每次体育课就跟老师说自己那个来了,不方便,然后站在旁边看大家跑步。
一个月就四节体育课,她不方便四次。
“对哦。”
体育老师经此提醒,忽然将注意力转移到那个一直在旁边逼逼叨的女生身上。
“你就叫马梨梨是吧,我记得你,你上周就说自己不舒服,没跑步。这周呢,你身体怎么样?”
马梨梨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体育老师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自信地点点头:“应该没事,看你红光满面的,刚才说话也很有底气,那就好,今天要跑800米,跑完还要跳高。”
“……”马梨梨当然红光满面,几句话的功夫,她的脸已经涨成猪肝色,连声音也不如先前洪亮,蚊子哼哼似地回答,“身体、身体挺好的……”
“那行!那就这样吧,那位同学你回去吧。”体育老师挥手让赵竹竹离开,而后招呼其他同学,“其他的也别愣着了,赶紧拉拉筋,做热身运动了,别一会儿跑步伤着筋了!”
“芜湖~”旁边几个男生起哄,都觉得自己看了一场好戏,纷纷暗爽。
他们都看不惯马梨梨那个小团体很久了,不明白凭什么每次她们不用跑步还能拿到满分平时成绩。
更气人的是,大家跑完步累得浑身是汗的时候,这几个女的从旁边走过还要捏着鼻子阴阳怪气:“臭死了。”
*
这节体育课是国际班和冲刺班一起上的。
国际班的体育课从来没有体测一类的活动,连列队点名都直接略过,所以老师们才敢把乘凉最好的一处地儿留给冲刺班。
以顾源为首的一帮人手里拿着冷饮,靠在篮球场旁的杆子上扣手机。
“热死了啊,我们为什么不去校内随便找家店坐着啊。”他好想吹空调。
旁边有人给他使眼色,心说还能是为什么,还不是顾大少没发话?
谁不想找家店吹空调,实在不行回教室玩手机也行啊,结果现在在篮球场暴晒地像个傻呗一样,听蝉叫。
那人接收到大家的眼神讯号,但没就此住嘴,他心大,嘴也快。
看顾源一直盯着操场对面那一帮跳高的学生看,好奇地也跟着伸脖子瞅了几眼,没看出有什么好玩的。
就直接问顾源了:“顾少,你在看什么呢?”
“没看什么……”顾源这会儿正烦着呢,根本不想跟人说话,竟还有人这么不会看情况主动跟他搭话。
可顾源话没说完,旁边竟然还有个更没眼色的家伙抢答:“肯定在看冲刺班的赵竹竹呗。”
顾源心里咯噔一下。
一时间尴尬羞愤一起涌上来,有种被戳穿的尴尬,他更烦躁了。
那人话没说完,就见顾源猛地抬头瞪自己,他吓了一跳,气息渐弱地补完后半句:“……谁让她之前每次体育课都要来我们班旁边凑热闹,顾少肯定是太烦了,怕她又没脸没皮地过来骚扰咱们顾少。”
这解释还差不多。
顾源很满意对方给出的这个台阶,没继续瞪他。
不过心中烦躁的感觉一点也没减少。
之前赵竹竹虽然好久没来过找顾源了,但无论是课间操的时间还是平时两个班一起上的体育课,顾源都能看到她。
今天赵竹竹是怎么了?连体育课都不在?
她可不是那种会逃课的人。
之前有一次在‘忘返’等顾源出来,中途下雨,赵竹竹没带伞,淋了半个小时,第二天她发着高烧还是去了班里上课。
是什么理由能让赵竹竹翘课?
顾源越想,心中燥意越旺,他不知道该怎么平复这样的心情,也不是很会掩饰情绪。
心里想的全在脸上写出来了。
许泽朝顾源脸上看了一眼,就知道他正在想什么,忍不住笑着嘲讽兄弟:“没必要这么担心吧?人家好像好久都没来你眼前晃悠过了,上次她从你面前走过的时候,好像都没抬眼看你。”
许泽说着,还拍了拍顾源的肩头:“恭喜你解放了兄弟,人家估计已经把你忘了,转移目标了。”
他就差把‘我在阴阳怪气’写在脸上了,要不是怕顾源撕破脸,许泽甚至还想补一句:要真这么担心,赶紧离开操场不是更好?在这里晒什么太阳啊。
大家都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来。
搁平时,大家肯定会捧着顾源,把说这种话的人臭骂一顿。
但许泽家室虽然比不过顾源,但比他们是绰绰有余的,不管是许泽还是顾源,他们都惹不起,只好假装看天看地,当没听见,任凭这两位少爷自己撕逼。
“你管我?”顾源仰着下巴拿鼻孔瞧他。
这几天他是越看越觉得许泽这小子不顺眼,许泽最近不知道在搞什么,人总是失踪不说,还老拿话堵他。
顾源前几天还回忆了一下,好像从上高二开始,许泽就跟吃错药了一样,说话特恶心人。
明明高一的时候他们两人好的像是亲兄弟。
“老子爱关心谁关心谁,要什么理由?”顾源不搭理许泽,朝前面那人的屁股踹了一脚,“哎,就你。”
“我草,谁啊?”对方猛地被踹,竖眉瞪眼,转头就想发火,一看是顾源,瞬间熄火,连腰都弯了几十度,“哎顾少,怎么了?您说就行了,犯得着抬起您尊贵的脚踹我吗?”
顾源挑眉,朝对面操场扬扬下巴:“去,问问赵竹竹去哪儿了。”
“收到!”他立正鞠躬,一串狗腿的动作逗的顾源表情缓和了不少。
冲刺班这边,跳高正轮到男生,肖蕴当代表第一个上前。
少年肩宽,平时穿校服只觉得他身材不错,此刻拖了外套穿上运动背心,众人才知道肖蕴的身材究竟多有料。
弯腰,助跑,起跳。
一米八的杆子根本不在话下,他轻松一跃便跳了过去。
人群响起几声不大的惊呼。
旁边的体育老师虽然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但在看到肖蕴跳过去的瞬间,眼睛还是不由自主地亮了。
可欣喜过后带来的是加倍的失落。
可惜了,这么个好苗子,怎么偏偏还是年纪第一呢?
体育老师无数次惆怅地想过这个问题,为什么肖蕴不是个坏学生呢?但凡成绩差一点,他都敢挺着腰去肖蕴的班主任那里要人,送去练体育保证能拿不少奖回来。
“哎。”体育老师悲痛地拍拍肖蕴,“平时学习也不用那么刻苦努力,随便学学就行,听到了吗?人不是只有学习一条出路。”
体育老师的话说得离谱,不过肖蕴压根也没在认真听。
刚刚他跳高时,余光瞥见一个陌生的男生来这边问了些什么。
能是谁呢?
这个时间大家都在上课,操场上只有冲刺班和国际班的人。
肖蕴一边仰头喝水,一边无意地朝刚刚被问话的那群人附近走去。
果不其然,那群人正在讨论刚刚那个男生。
“应该是国际班的人。”
“来问赵竹竹的,问她为什么没来上课。”
肖蕴脚步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