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州州治,雒阳城。
自刘瑁大军收复此地,雒阳城便成为了司州毫无疑问的州治,大汉直面曹魏的前沿阵地。
长安誓师后,汉军主力便源源不断地从长安汇聚于此,在集结了整个雍州精锐骑兵步卒后,在洛阳聚集的兵力加上剩下的郡兵、杂兵,总兵力已经超过了十万……
在共县激斗后,由于典韦的身亡,加上长安附近的动荡,迫使刘瑁不得不暂缓对河内的进攻,恰好此时曹丕又主动将颍川和汝南让给了刘瑁,于是刘瑁便率大军班师回朝。
而后魏军趁汉军主力回撤之机,迅速夺回了河内郡的大部分地区,并沿着大河北岸布下了重重防线,企图凭借这条天堑,将汉军阻挡在大河以南。
针对这种情况,刘瑁并没有冒进,而是命张任率领麾下精锐步卒绕道孟津,由孟津悄悄渡河,同时飞鸽传书贾诩,命他率领并州兵马与自己上下夹攻,一举撕开魏军的河内防线!
并州,太行陉,天井关。
凛冽的山风呼啸着穿过关隘,吹动着贾诩那略显单薄的衣袍。
他正站在天井关眺望着远方那连绵起伏的山峦,眼神深邃,静静地盯着河内的方向,就像一只瞄准了猎物的豹子一般,等待着最佳时机。
而在他身侧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晋升为镇西将军的张辽张文远。
在升为四镇将军后,张辽便被刘瑁派回了并州,协助贾诩由并州向河内发起进攻,与张辽一起行动的,还有已经兵出白陉的徐晃徐公明。
眼看着昔日同僚一个个加官进爵,封侯拜将,徐晃心中那份渴望建功立业的火焰愈发按捺不住。
在贾诩的安排下,这次他徐晃将领军自白陉杀出,重回共县,截断河内郡魏军可能存在的援军,为贾诩和刘瑁的主力进攻河内创造更好的进攻条件。
“都督,各部兵马已经集结完毕,粮草辎重也已准备妥当,我军兵锋正锐,随时可以南下,不知都督打算如何破敌?”
张辽打破了沉默,声音沉稳而有力,眼神中充满了对接下来战斗的渴望。
贾诩缓缓转过身,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笑容中还带着一丝算计一切的漠然。
“文远莫急。“
河内魏军虽看似沿河布防,实则兵力分散,各自为战。以我军如今之实力,攻破河内易如反掌。只是……”
他顿了顿,眼中寒光一闪,“陛下要的,不仅仅是河内,更是要尽可能地歼灭魏军的有生力量。所以,此战,我们不求速胜,但求全歼!”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指向地图上太行陉南端的出口重镇,野王,那里是河内郡的西部屏障,也是魏军防御体系中的最重要的一环。
“我军主力,即刻南下,直逼野王!”
张辽眉头微蹙:“都督是要强攻野王?”
此时的野王,驻守着两千余名魏军,皆是身经百战的精锐之士,城池更是坚固异常,易守难攻,并非那些一触即溃的杂兵可比,因此张辽才会有此一问。
“非也。”
贾诩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抵达野王之后,我们只需围而不攻即可。
要知道,野王是河内西部的屏障,一旦被围,周边各县的魏军必然会出兵来救。
而你的任务,便是率领麾下骑兵,南下孟津,将温县那些盯防河岸的魏军步卒彻底扫清,确保张任将军所部能够安然渡河。
待与张任将军会师之后,再回师北上,以野王为饵,将那些前来送死的魏军援军一一吞掉!”
“围点打援!”
张辽眼中精光一闪,瞬间明白了贾诩的意图,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嗜血的笑容,躬身领命:“喏!”
三天后,野王县。
密密麻麻的汉军步卒,如同黑压压的乌云一般,遮天蔽日,将野王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野王城上,魏将司马馗,正一脸严肃地注视着城下那如潮水般涌来的汉军,心中充满了不安。
当年魏军迁都之时,司马懿便将自己的家族大半迁徙至蓟城,以示对曹魏的忠诚。
但曹丕却始终舍不下河内这块战略要地,于是命司马懿的大哥司马朗亲自领军坐镇怀县,同时命令四弟司马馗驻守野王,五弟司马恂镇守老家温县,互为犄角,拱卫河内安全。
“烽火点上了吗?”
司马馗沉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将军,已经全部点燃!”
“汉军终于还是来了……”
司马馗冷哼一声,强压下心中的不安,故作镇定地说道:“如今我军再次驻兵两千,皆为精锐之士,他贾诩想要攻破野王,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抬头望向天空,似乎想要从那里寻找一丝安慰。
“只要我们能够坚守数日,援兵自然会赶到。况且,还有大都督曹仁将军在冀州的救援,他刘瑁想要轻易拿下野王,简直是痴人说梦!”
野王城下,汉军大营。
“都督!我军已将汉军野王彻底包围!”
在汉军将野王城团团围住后,贾诩随即转头看向张辽,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文远将军,我将我军的五千轻骑全部都交托给你,你可领他们即刻赶赴孟津,助忠明渡河!”
“喏!”
在贾诩的命令下,两万汉军步卒在野王城下安营扎寨,将整座城池围得水泄不通,但并没有立刻发动进攻,而是命张辽则率五千精锐轻骑朝着孟津的方向疾驰而去。
毕竟并州的情况与其他州郡不同,在刘瑁数年的努力下,并州的人口到现在也仅仅只有六十万。
若非这些年连续不断地打击异族,强制征召异族为兵源,同时往这里不断移民,恐怕并州的兵马早就被打空了。
即便如此,这连年的征战,也几乎将并州所有能战之兵都征召了进来,如今除去需要驻扎在安北都护府以及并州各地的戍守之兵外,五万汉军已经是并州所能承受的极限了,而此时配合刘瑁主力的,只有两万步卒。
但是仅仅凭借两万步卒就想拿下整个河内是不现实的,只有尽快助汉军主力渡河才是拿下整个河内,进逼冀州的最优解。
孟津渡口。
“快!放箭!给我狠狠地射!绝不能让汉军靠近河岸!”
奉命驻扎在老家温县的魏将司马恂,正站在大河北岸,指挥着麾下将士,拼命地阻止汉军靠近。
毕竟就豫、兖、冀三州的地形来看,死守大河,或许还能勉强抵挡住刘瑁的进攻。
一旦让刘瑁成功渡过大河,汉军便可长驱直入冀州腹地,到时候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一场残酷至极的绞肉战,而那对于人力物力均在下风的魏国来说,是最差的局面……
因此,魏军沿着大河南岸设置了重重防线,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汉军牢牢地阻挡在大河以南。
而孟津渡口,作为主要的渡河通道,自然受到了魏军的重点防范。
大河北岸,喊杀声震天动地,箭矢如雨般倾泻而下,砸落在汉军渡河的船只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投石车更是一刻不停的向河中抛射,无数巨石瞬间砸碎了船只,无数汉军转瞬便落入了滔滔河水之中……
大河南岸。
“将军!情况不妙啊!魏军的防守太严密了,我们的船只根本无法靠近河岸,损失实在是太惨重了!”
一名汉军将领满身血污地跑到张任面前,焦急地汇报。
张任眉头紧锁,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奉刘瑁之命,强攻孟津渡已有数日了,然而在司马恂的严密防守之下,始终未能取得突破,无法顺利渡过大河,被牢牢地压制在了大河以南……。
“啧!也不知道文和先生那边的情况如何了,想要成功渡河,没有并州兵马的协助,实在是太困难了……”
张任焦躁地看着眼前的焦灼战局,心中充满了担忧。
渡河作战本就困难重重,更何况还要在敌军严密的防守之下强行突破,其难度可想而知。
自古以来,有多少优势兵力,就是在渡河之时被敌军抓住了破绽,从而一举击溃,葬送了整个战局。
张任素来以稳重着称,绝不会轻易冒进,更不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但这样一来,渡河作战便演变成了一场消耗战、拉锯战,而这对于进攻一方而言,无疑是极为不利的……
大河北岸,魏军阵营。
“将军!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汉军……汉军杀来了!”
就在双方陷入僵持之际,一名魏军哨探突然跌跌撞撞地跑进了大营,神色惊恐地高声叫喊着,话音未落,便一头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你说什么?!汉军杀来了?!”
司马恂闻言大惊失色,猛地站起身来,举目望向北方,难以置信地惊呼道:“汉军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难道……难道野王已经被攻破了?!”
“轰隆隆……”
然而,此时此刻,情况已经容不得司马恂再多想,一阵地动山摇的轰鸣声,骤然从北方传来,如同滚滚雷霆,震耳欲聋。
只见,一支红色的骑兵洪流,如同一道红色的闪电狠狠砸进了魏军的防守阵营之中!
为首一将,身披黑甲,手持长槊,正是张辽!
“镇西将军张辽在此!众将士,随我冲锋!踏破敌阵,杀光魏贼!”
张辽一马当先,手中长槊高举,厉声怒吼,声音如同惊雷般,响彻云霄。
“杀啊!”
五千汉军骑兵好似决堤洪水,裹挟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狠狠地撞向了仓促组成的魏军步阵。
战马的铁蹄,无情地践踏着魏军高举的盾牌,将其踩得粉碎。
锋利的骑枪,轻而易举地刺穿了魏兵的胸膛,带起一蓬蓬血花……
大将张辽更是如同一尊杀神附体,手中长槊上下翻飞,所向披靡,无人能挡。
他身先士卒,冲锋在前,如同利刃一般,撕裂着魏军的防线,将那些企图阻挡他的魏兵尽数挑落马下。
由于魏军的防守阵型,主要是为了防止汉军从水路渡河,对于来自后方的威胁,警惕性本就不高。
因此,在汉军骑兵狂风暴雨般的冲击之下,魏军的防线很快便土崩瓦解,彻底崩溃,无数魏兵丢盔弃甲,四散奔逃,哭爹喊娘。
主将司马恂眼看情况不妙,自知难以抵挡,第一时间便带着数百亲兵仓皇北上,朝着温县的方向狼狈逃窜。
不过,张辽也并未下令追击,而是迅速控制了孟津北岸的渡口要地,开始组织兵马,接应张任所部渡河。
毕竟,对于张辽而言,先将张任麾下这两万多步卒安全地运过大河,才是当前最为重要的任务。
几乎就在张辽率军突袭大河北岸魏军的同时,一直被压制在南岸的张任,也敏锐地发现了北岸发生的异变。
当他确认北岸出现的正是汉军的旗帜时,顿时精神大振,立刻亲自率领大军,向北岸发起了猛烈的进攻,企图一举突破魏军的封锁线。
很快,在汉军彻底占据了北岸的渡口后,张任的大军便顺利地渡过了大河,而张任也与张辽于孟津成功会师。
“文远!”
“忠明将军!”
阔别已久的两位老友,此刻终于再次相见,心中的激动之情难以言表。
两人此前虽然同在大汉,但毕竟一个在打雒阳,一个在并州激斗,已经许久未曾见面,如今终于会师,双方自是相当激动,一见面就狠狠地抱在了一起,哈哈大笑。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你要是再不来,我就只能拿将士们的性命去填了!”
张任哈哈大笑着,用力地拍打着张辽的肩膀,语气中充满了激动。
“哈哈哈!放心吧,张辽这不是来接我们的前将军了吗?有我张辽在,保管你们安安全全地渡过大河!”张辽同样放声大笑,豪气干云。
而随着张任大军的渡河,河内汉军兵力激增,整个形势一片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