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人闲聊的时候，张亮忽然挥刀劈砍自己左侧的空气。
带起来的刀鸣，把围观群众吓了一跳。
“是树叶落他身上了。”
沈立禾眼神好，看清了被斩成两半的树叶。
众人眼神复杂，这还是人吗？
默默又离远了一些。
年长的官差直接摊牌，“不瞒沈老板，这些人的身手太快，我们怕是不行。
咱们镇子上的捕快加一块才有十六个，没几个是正经学武出身的，就那三脚猫的功夫，根本近不了身。”
沈立禾也知道他们镇子上的安保都是什么水准，他也不是要他们过来硬碰硬的。
沈立禾叹息，“我就是看他们的身手太好，压根近不得身，才派人请县太爷的。
你们刚才也见识到了，这群人稍有些风吹草动，就是一刀，王家宅子再大也是有限的，我怕只怕他们彼此遭遇到，同僚相残。”
急性子官差：“那我们离远了看能不能砸晕他们。”
不等其他人反驳，他自己就知道这是个馊主意，“不行不行，砸晕砸死的把握不住，容易出事。
而且还不一定能砸他们身上，弄不好就是有些擦伤，回头天亮了再找我们麻烦。”
沈立禾：“我其实已经想了一个两全之策，就是辛苦些，需要人手帮我。”
沈立禾想给拱卫司的人之间设个障碍，用绳子也好，木栅栏也罢，隔开他们，让这群人别遭遇到彼此。
自相残杀这种晦气事，决不能出现在他眼皮子底下。
众官差都松了一口气。
结伴出去找绳子。
相较于栅栏，还是绳子更方便点。
沈立禾估算了一下约莫有十四个人，给每人都圈一块地盘，也得用上三百来米的麻绳。
绳子太短了，圈小，容易碰到拱卫司的人，容易被刀嘎掉。
给他们每人围个20米的小圈。
拱卫司的人安全，过去围圈的人也安全。
只是这三更半夜的，麻绳也不是很好找，只能回衙门拿。
衙门四人往回走，走了三里路，才遇上了县太爷带领的救援大部队赶过来。
县太爷不仅自己配了盔甲，还把家仆也带上了。
有刀的拿刀，没刀的拿棍，整个架势就是来干仗的。
县太爷看见回转的四个衙役，对最年长的李文明发问道“王家闹事的是人是鬼？”
刚才沈立柘过来找师爷报信的时候，他是照着哥哥的原话回的话。
师爷也不含糊，直接把县太爷叫起来了，说拱卫司在王家遇到了小麻烦，沈立禾派了亲兄弟送信，让大人雪中送炭，送点人手过去帮忙。
县太爷一听给拱卫司雪中送炭，立马跟打了鸡血似的。
先派了在他家值夜班的李文明四人先去王家支援，又派家仆把所有在家休息的衙役叫来。
沈立柘看县太爷风风火火的样子，也不像是不想过去的意思，顿时松了一口气。
等人集合的时候，县太爷又把沈立柘叫过去亲自问话。
王家到底又出了什么事？
莫不是又有哪具尸体不自重了。
沈立柘回话模棱两可，说今天是王家入棺的日子，他哥哥沈立禾去了王家安排停灵。
很晚不见哥哥回来，他们去王家找人，久久叫门不应。
后来哥哥出来后，让他们速来搬救兵，没有多交代什么事，只反复交代这是个好机会，也不算危险，让县太爷尽管放心，多派点人手。
师爷在一旁也是极力赞同县太爷去的，甭管是人是鬼，还能有拱卫司的人恐怖？
虽然不知道拱卫司的人之前在查什么，但很难说不会打草搂兔子。
这时候沾点情分，比束手就擒保险多了。
县太爷也不二话，亲自披挂上阵。
这是他来赴任前，特意给自己打的一副好行头，今天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县太爷是举人身份出仕，因为是个大官迷，压根不想等三年再考进士，他就是想当官。
结果，就被分到这穷乡僻壤了。
来前查了查四方镇是哪一块山坳坳，得知有个前任让当地人嘎了，心都凉了。
穷山恶水出刁民，他斥巨资买这个，就是保命用的。
现在也是保命用的，朝廷拨的款，他跟历任前任一样，也伸了手拿了个精光。
但为了这点钱去死，全家获罪，就实在冤枉了。
他现在就想拼死去救拱卫司的人，保住政治生命，才能保住项上人头。
不管王家谁起来了，他都会亲手给他按下去！
县太爷不是军伍出身，这身盔甲穿着走路，别人看着都替他累，但县太爷一路疾驰，一点不愿延误。
捕快李文明也没想到路上会遇到县太爷亲自来，还会把自己武装成这样。
能跑起来吗这个？
李文明：“拱卫司的人遇到了鬼打墙，困在王家后院走不出来。我们去看了，确实如此，现在就是回来报信，拿东西。”
鬼打墙？什么鬼？谁打墙？
跟过来的衙役和家仆都懵了。
当地的衙役大多数只听过没见过。
外地的家仆压根没想过，跟着老爷赴任，要防着人，还要防着鬼。
县太爷本人心想：‘多新鲜呐，还鬼打墙，穷乡僻壤的妖魔鬼怪就是多。’
师爷：“既然是鬼打墙，那你们如何能回来报信的？”
县太爷：“对啊，你们怎么没困住？”
县太爷也是第一次要跟鬼打墙这种东西正面交锋，难免有些紧张。
李文明取出怀里的符箓，“沈老板给了我们这个，有了这个就能驱邪。我们进了后院果然没事。”
县太爷接过去看了看，啊，一张纸，花里胡哨的纸。
沈立柘在一旁看了一眼，“这是我哥哥画的五雷镇煞符，驱邪镇煞还招财。镇上很多人来求的。”
县太爷看着这张纸，离近看，离远看，举起来看，它就是一张纸。
县太爷：“你哥哥不是卖棺材吗？怎么还会这种手段？”
沈立柘直言不讳，“我哥从小就会了，可灵验了，后来想挣点零花钱才开始往外卖的，一张六两六钱，比青云观的便宜多了。”
这嘴叭叭的，赵观堂压根没拦住。
还好沈立柘最后补了一句，“不过这压根挣不了几个钱，我哥画一张符的成本就不止五两了，那一两多也算辛苦钱。
每个月画符都有限，多了伤身体，基本上挣钱都养身体了。”
沈立柘缺心眼的样子，让预约了画符活动的李文明等人听了，更加确信沈立禾的话。
‘沈老板确实跟他说的一样，卖符箓不为挣钱，主要是积德。’
难得！难得！
（沈立禾：好说好说。）
县太爷知道是好东西后，顺手就把符箓塞进自己胸前护心镜后面。
看着李文明目瞪口呆的样子。
县太爷忘了自己穿了盔甲，伸手摸了摸腰包，想掏钱补给他。
自然是没有的。
县太爷尴尬的放下手，“明天让账房给你拿10两，师爷记下。”
李文明想说他还没掏钱，但是！
10两诶，给了沈老板6两，还能剩下四两，不要白不要。
余光扫了三个徒弟一眼，大家都默契的没有挑破这事。
师爷又问他，“你们现在回县衙做什么？”
李文明：“拱卫司的人现在认不得人，也听不见喊话，如果彼此遇上，容易出人命。
他们刀法厉害的很，我们更不敢近身。
沈老板想了个主意，让我们先回来拿麻绳，给他们围成圈，就不怕他们走到一块了。”
县太爷听明白了，立马让家仆去跑腿拿绳子，让李文明几个跟他重新回去。
到了王家门口，跟在门口等人的李得成功汇合。
等绳子来了，问题也来了。
乌泱泱的一群人待在门口，压根不敢进去。
里面可是自己人都认证过的鬼打墙。
但没几个人有符箓能防身。
县太爷也说不出让所有人跟他进去的话，这多拉仇恨啊，心一狠，自己推门进去了。
下一秒感觉自己吸了一口屎，立马忙不迭地又退出来了。
坐在台阶上干呕，心想这样活下去也没什么劲儿。
师爷在一旁给他拍背，扇风。
叹息他这个东家也算是愿意吃苦的，但又不是那么能吃得下苦。
沈立禾在雷达上看到门口显示有很多人，赶紧跑过来。
这才惊觉自己失策，竟然把符箓这事给忘了。
这可不能穿帮。
他让小老弟又跑了一趟羊腿巷子，把调制好的朱砂，狼毫笔拿来。
符箓是不可能画的，但能一人点个眉心。
沈立禾宣称点了眉心痣，不擦掉红点，能保证一个时辰的清明。
大家干完活，估计用不了半个时辰就出来了。
众人看着那狼毫笔上的朱红，跟符箓上的颜色一样。
沈立禾凑近时还能闻到一股十分安神的药味。
点上眉心的那一瞬间，顿时有种先人护体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