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倚崖瘪了扁嘴,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只能独自待在一边。
秦君临远远地看着这一幕,微微摇了摇头,将手中的那块破瓷碗往人群中一丢。
瓷碗落地,发出“叮”地一声脆响,却并未碎开。
一些孩子被声音吸引,回过头来,见到只是一个破了口的瓷碗,便又不在意地收回目光。
倒是待在更远一些的刘倚崖,望着那瓷碗,心中忽地生出几分好奇。
“这是什么?”
刘倚崖一路小跑过去,将那瓷碗捡起,仔细打量了下,像是献宝一般地向孩子们喊道:“你们快看,这个碗好漂亮啊!”
白日里,刘倚崖捡起孤岛梦境所化的宝珠时,也说了一句同样的话。
只不过,孤岛梦境所化的宝珠,确实绚丽夺彩,醒目非常,十分漂亮。
但这块瓷碗,在秦君临的有意炼制下,却是破破烂烂,即便是在穷苦的人家,也会选择把瓷碗丢到垃圾堆里。
“哈哈哈,刘小偷,你不至于吧?”
“这么一块破碗,你也觉得漂亮?”
“诶,刘小偷家里本来就没钱,会把垃圾当宝贝很正常!嘻嘻,以后他肯定和他奶奶一样,只能到处捡垃圾卖钱!”
一众孩童们嘻嘻哈哈地说着挤兑的话语。
“我不是小偷!”刘倚崖辩解道。
“对对对,你不是小偷,但你奶奶是捡垃圾的!我们没有污蔑你吧?”一些小孩取笑道。
刘倚崖涨红了脸,道:“这不一样!我奶奶是环卫工人,不是捡垃圾的!”
“捡垃圾就捡垃圾,还不承认!”
“你们有没有觉得,刘倚崖身上好臭!天天捡垃圾,怪不得一身臭味。”
“我早发现了!刘倚崖身上一直都很臭!”
众人又开始说道。
“我不臭,我有好好洗澡,不信你们闻闻!”刘倚崖一手抱着破瓷碗,一只手提起衣领,想要自证,却又被人推开!
“离我远点,小偷,垃圾佬!”
“我们才不要和垃圾堆长大的小孩玩!”
一群孩子哄闹着离开。
刘倚崖再也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泪又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我身上不臭,我也不是小偷!”
他正一个人哭着,忽地发现有人靠近,抬头一瞧,却见是个神色温和的年轻男子。
秦君临走到他身前蹲下,微微一笑,道:“小朋友,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哭啊?”
刘倚崖见到陌生人,忙擦了擦眼泪,哽咽了下,道:“我没有哭!”
“那可能是我看错了。”秦君临笑了笑,指着刘倚崖手中的破瓷碗,道:“这块碗是我刚才丢掉的,你干嘛捡起来?”
“啊?”
刘倚崖闻言一怔,道:“叔叔,这块碗这么好看,你为什么要把它丢掉?”
“它好看吗?明明摔破了,而且脏兮兮的。”秦君临注视着面前的孩子,含笑问道:“你觉得它哪里好看?”
“就是很好看啊……”
刘倚崖低头看着破碗,讷讷片刻,也形容不出来自己为何觉得这破碗好看,只是将破碗往秦君临手中一塞,道:“叔叔,你还是把这块碗留着吧!它肯定很值钱,不能乱丢的。”
秦君临心中称奇。
这个孩子,今天能捡到孤岛梦境所化的玻璃珠,绝对不是偶然。
他似乎有着一种有别于寻常人的洞察力,能一眼看穿事物的本质。
秦君临沉吟片刻,笑道:“我都已经把这块碗丢了,这已经不是我的东西了。现在这块碗被你捡到,它就是你的了!”
刘倚崖一下瞪大眼睛,道:“叔叔,你要把这块碗送给我吗?”
“嗯,你可以这么理解。”秦君临点了点头,又打量了孩子片刻,忽地问道:“小朋友,那你再仔细看看我,你觉得我和你们镇子的其余人,有没有区别?”
刘倚崖愣了一下,仔细看了看秦君临,眼中浮现出一丝疑惑,仿佛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他皱起小脸,盯着秦君临又看了一遍,然后眉头越皱越紧。
“你看到了什么?”秦君临开口问道。
刘倚崖挠了挠头:“叔叔,你和其他人好像不太一样。”
秦君临追问道:“哪里不一样?”
“我说不上来,你长得……好奇怪啊!”刘倚崖想了好一会,才憋出一个形容词:“你的脑袋,好像尖尖的!”
秦君临被这孩子逗乐了,不由笑道:“怎么就脑袋尖尖了?其余人脑袋看起来更圆吗?”
“不是,其余人的脑袋是平的!”
刘倚崖张开双手比划了一下,道:“大部分人的脑袋就像是泥地一样,是平平的。还有些人的脑袋是坑坑洼洼的!
“但叔叔的脑袋尖尖的,就像是地里忽然长出了一座好高好高的山,山顶尖尖的!”
秦君临心中一动,问道:“那胡友勤呢?就是那个家里着火的人,他的脑袋是什么样子的?”
“有点像是小土坡,但是上边坑坑洼洼的!”刘倚崖不假思索地回了一句,而后又紧张地拽住秦君临的袖子,道:“叔叔,你别说这话是我的说的!”
“为什么?”秦君临奇道。
“上次我这么说了之后,好多大人都骂我。说我胡说八道!”刘倚崖扁了扁嘴,道:“奶奶也让我不要胡说,给家里惹祸!”
刘倚崖的这些话不太好听。
胡友勤乃是小镇仅有的一个入道者,即便境界一般,也足以让他在此地获得极高的地位。
刘倚崖家境普通,又说他脑袋像个坑坑洼洼的土坡,自然会被旁人责骂。
“这孩子看到的东西,恐怕与常人不太一样。他说的脑袋,恐怕指的是一个人的修为与运气。”
胡友勤只是个炼气境的入道者,所以在刘倚崖的眼中,他只是个小土坡。
而秦君临乃是极境强者,在刘倚崖的眼中,便是一座高山!
秦君临暗暗心惊,道:“这孩子身上没有半点修为,仅仅凭着一双眼睛,就可以看出这么多东西吗?”
正当秦君临思索时,刘倚崖又说道:“叔叔,我从小到大,就只看过一个人的脑袋,和你长得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