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那天中午,林莞打了个电话,说周齐山病重,她作为晚辈,理应去看一眼。
那日正好放假,黎知晚工作的事也都处理完了,就买了些礼品,开车去了医院。
路上时还给顾禹谦发了一条微信,报备了一声。
顾氏集团已经深陷负面舆论一周,他带着罗均,接连亲自去了青城,江城以及海城调查情况。
但他即使再忙,回消息也很快【好,注意安全,回家给我发个消息。】
【好。】黎知晚按灭手机,将车在车库停好,下车朝医院走去。
她进到单人病房里时,林莞正牵着周子霖站在床边。
她走过去,将礼品放在桌子上,然后唤了一声:“妈。”
周子霖听到她的声音,跑过来抱着她的腿:“姐姐,我好想你。”
黎知晚从桌上抽了张纸巾,擦他哭花了的脸,看着病床上昏迷的周齐山,问林莞:“叔叔情况如何,医生怎么说?”
林莞没回头,用毛巾给周齐山擦了擦手,说:“医生今天早上说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说他…心脏衰竭,撑不了多久了。”
黎知晚表情没什么变化,隔了一会儿问:“周庭来看过吗?他怎么说?”
林莞:“最近周庭每天都会过来照顾,还让我不要忧心,说他会尽可能想办法。”
“这些日子,你叔叔病的重,多亏了周庭,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一边宽慰我,一边还照顾子霖,确实是心善。一会儿他要是过来了,你对他态度好一些。以前你们俩不管闹过多大的矛盾,如今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们也都长大了,就好好相处。”
黎知晚听完她的话,一句话都没回应,而是将周子霖拉到沙发旁,在桌面拿出一瓶牛奶打开,递给他:“子霖乖,你自己先在这里待一会儿好不好?姐姐跟妈妈出去说个事,聊完了就回来陪你玩。”
周子霖拿着牛奶乖乖的点头:“好,我就坐这里乖乖等姐姐。”
黎知晚摸了下他的头,然后站起身走到林莞身后:“妈,你出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不等林莞应声,她先一步走出了病房。
林莞放下毛巾,跟着她的脚步走了出去。
两人走到最近的楼梯间,四下僻静无人。
黎知晚没有绕任何弯子,直接就问:“我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
林莞神情骤变,说话都不利索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黎知晚直视着她的面容:“是闻平渊?还是黎术?”
她却还在撒谎:“闻平渊…是谁?我不认识。”
她的反应如此古怪,黎知晚这下不信也得信,叹了口气:“所以我真的闻平渊的私生女。”
“妈,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林莞见她咄咄相逼,知道瞒不下去了,便说道:“不是我想瞒你,是我只能瞒着。”
“我这些年要是不瞒着这个秘密,黎术早就把我们母女俩弄死了。还有闻平渊的身份,你觉得他能容得下你吗?”
黎知晚声音微颤:“你还知道他容不下我?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
林莞笑得悲戚:“我当时年纪小,想法太天真,以为能靠着肚子里的孩子,争到更好的生活。”
不曾想权贵皆凉薄,没有一丝真情可言。
黎知晚背过身,缓了好久,直到心越来越沉,才不得不接受林莞口里的答案。
来之前她都一直心存侥幸,如今算是盖棺定论。
过了不知道多久,林莞看着她的背影问道:“…你是从谁口中知道的?”
黎知晚转身,没说是谁,而是说:“周叔叔如今这个情况,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林莞直说:“他要是这次…真的撑不下去,我就安心把子霖养大,就盼着子霖能够出人头地,我的日子也好过一些。”
黎知晚不想听她这些言论,反问她:“你到现在还指望子霖以后能管理周氏?”
林莞:“周齐山在国外时就立了遗嘱,名下一半的财产和股份都留给子霖。如果再加上周庭主动分给子霖的那小部分股份,等周齐山去世后,子霖和周庭持股差不多,未来他们兄弟俩相争,子霖未必会输。”
“都等不到未来。”黎知晚闻言,沉声劝告:“妈,你听我的劝, 如果周齐山最近有醒来的迹象,就尽快劝他修改遗嘱,将名下股份全部给周庭继承,你跟子霖留几套房子和钱财傍身就行。”
林莞不可置信的指着她:“晚晚,你是疯了还是糊涂了?我跟了他这么多年,还给他们周家添了个香火,到头来什么也不要,我凭什么。”
黎知晚:“你要钱还是要命?”
“妈,你别忘了,周齐山当年白手起家创业靠的是谁?靠的是周庭的母亲。他家财万贯后,抛弃妻子,婚内出轨了你。”
“周庭的母亲因你而死,你真的觉得他能放下对周齐山,对你的仇恨吗?”
“我话说的再直白一点,周齐山如今的情况,未必不是周庭的手笔。”
“你要真的想周子霖好好长大,最好的办法就是不争不抢,或许周庭还能放过你们。”
黎知晚说完后,不再看她:“该说我都说了,你好自为之吧。”
她打开楼梯间的门,愕然的看着眼前的人。
周庭穿着高定的黑色西装,垂眸淡笑的看着她:“晚晚,好久不见。”
黎知晚的手从门把手上放下来:“你刚才…一直站在这儿?”
周庭:“刚来这边接个电话,怎么了?”
黎知晚缓了一口气:“没什么。”
没聊几句,林莞就从楼梯间走了出来。
周庭礼貌的唤了一声:“阿姨好。”
“我爸的身体,最近要劳烦阿姨费心了。我会继续跟医生沟通,看有没有更好的治疗办法,您别太担心。”
林莞嗯了一声:“都是我应该做的,你忙家里的生意,你爸这边有我呢。”
周庭:“好,谢谢阿姨。”
她说完后,就朝着病房的方向走去。
见她走后,周庭才问:“顾氏最近处在风口浪尖,顾禹谦能应付过来那些事吗?”
他的声音明明没有丝毫幸灾乐祸,但黎知晚听着就是不舒服,看着他说:“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嗯。”周庭好脾气似的:“这个坎没那么容易跨过去,要是需要我帮忙,跟我说一声。”
黎知晚没看他,转身朝着病房里走过去。
周庭笑了笑,跟上她的脚步。
到了下午时,林莞带着周子霖回家换衣服,病房里就只剩周庭和她两个人。
黎知晚接了楚菁一个语音电话。
楚菁前阵子闭关,没日没夜的写论文,好不容易连发了好几篇论文,高兴之余就想约她和许芷晴过几天聚聚。
黎知晚和她聊了几句,说:“好,那年后周末见。”
等她挂断电话,回到病房里时,正好看到周庭往吊瓶里打一个透明针剂。
黎知晚站在他侧后方,看着那针剂:“这什么东西?”
“改善心脏功能的。”周庭动作娴熟,打完后将针剂递给她,才说道:“这是医院的药,也是我去年研发的。”
他保持着递药剂的姿势:“要检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