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旭日东升,燕京的街头已开始热闹,昨日发现的人彘依旧位于新瓜之首,林家门口也时不时有三三两两的人群驻足议论。
而这些都被林玉瓒下令,门户紧闭,隔绝在外。
他顶着一张怨气横生的脸,坐在桌前,而他周围皆是一群“无情”之人,自顾自吃着早食。
婉娘偷偷瞄了一眼夫君不愉的脸色,心中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她轻轻地抿了一口粥,柔声劝道:“夫君,虽说恩科在即,你也不可过于劳累,吃不好又睡不好,会熬垮身子的。昨夜,晴姐儿醒来,还在寻你呢!”
说着,她便瞧向一旁安静吃饭的女儿,“是吧,晴姐儿。”
小以宁:???_?''??,她昨夜根本就没醒过。
不过,她还是特别配合的对着她爹露出自己的小乳牙。
面对妻子的软言细语,林玉瓒的脸色稍缓,高冷地嗯了一声。
接着他便听到女儿好奇的询问道:“爹,你不是守孝吗,咋参加恩科?会被人骂的哟!”
林玉瓒脸色再次沉了下来,脑海中浮现起他与皇上的第二次谈判,那次依旧不顺利。
“你希望朕赐予婉娘诰命封号?此事,朕可以应允,但这封赏,需等你入朝为官之后。晴姐儿的郡主封位,朕已是破格特赐了。再多的,即便你功劳再高,也会让世人诟病。”
林玉瓒思此,又忍不住暗骂了一句:那个糟老头子,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他根本不在乎这无用的名声。
他握筷子的手不由紧了紧,强压下心底的烦躁,抬眸瞧向一旁的女儿,闷气道:“此事由你舅爷爷解决,爹只管去考。”
闻此,小以宁便顺着杆子往上爬,提议道:“那今日,晴姐儿去找舅爷爷,问问如何让爹不被骂。”
“不准去。”
林玉瓒一下便知晓了她的意图,没有丝毫余地的拒绝道:“昨日之事,自有官员上报,哪里轮得到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瞎操心。”
他又接上一句吐槽:“也不知是哪学的毛病,这么爱管闲事。”
小以宁:???,她根本不是想这个事,她是想去告发谋反之事。
林玉瓒又忽悠道:“晴姐儿,今日你不要进宫,昨日你遇着事,宫中定然有无数人看你去哭诉,你娘没品级,爹又不能进宫看顾,若是有人趁机使坏,难道等你舅爷爷闲下来时,过来护着你不成。那受的委屈只能往肚里咽,无人心疼。”
虽晓得她爹说的不无道理,但还是小以宁委屈地嘟起嘴,先是无奈自己人小没人权,又气自己年纪小,在大人物面前根本没有能力保护自己。
婉娘见女儿失落的模样,爱怜地摸摸她的小脑袋,柔声道:“晴姐儿,今日你舅爷爷本就不让你进宫,下次旬假再去亦是一样的,你瞧阿逸也决定不去新宅子,要去孝敬裴公公与他师公呢!”
小以宁闻言望向老乡,见他从她爹手里接过一张纸,显然是领了任务。
见此,小娃的眼神里就浮现出名为“羡慕”的光芒。
裴逸察觉到小娃的视线,便哄道:“晴姐儿,待表叔归来时,给你带许多好吃的。”
听到这话,小以宁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不过最终还是乖巧地点点头,妥协说道:“那好吧,晴姐儿乖乖在家,不给别人害晴姐儿的机会。”
恰在此刻,郑大捧着一叠厚厚的帖子,步履轻快地走了过来,笑容满面地说道:“老爷,夫人,今日一大清早,便有一堆帖子送到门上,希望老爷与夫人带着郡主过去一叙。”
林玉瓒似对此事早有预料,面不改色地拿过帖子细细查看起来。
小以宁又升起好奇,连忙凑上去看个究竟。
不多时,她就见她爹从里头抽出一张格外气派的烫金帖,并只瞧了一眼,他淡定的神情便出现了裂痕。
只见他的眼角抑制不住的抽了抽,随即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古怪神情。
林玉瓒举着帖子,望向女儿欲言又止,犹豫再三之后,又满脸疑惑地转向婉娘问道:“婉娘,晴姐儿何时与那吴浩然结下干亲?这等大事为何不与我商议再决定?”
婉娘闻言,也是一片诧异:“夫君,难道不是你让晴姐儿称呼吴公子为干爹的吗?”
林玉瓒:……
夫妻俩面面相觑后,同时将目光投向小以宁,眼神中毫无二致地透露出一丝怒气。
此刻,小娃已悄咪咪地退后,下一瞬,她的身子便腾空而起。
裴逸发觉气氛不对,眼疾手快地抱起小娃,逃了出去。
“林以宁,你竟敢如此糊弄你娘!”
与此同时,林玉瓒的怒吼声也随之而来,响彻整个林家小院,悠悠的传入她的耳朵。
小以宁瞬间吓的打了一个激灵,毫不示弱地给自己辩驳:“爹,晴姐儿上次喊吴公子干爹,你又没拦着。这分明就是你记性不好。爹,你记性这般差,还是多吃些猪脑补补。”
听到此话的众人:......
裴逸无奈地瞧着这个特会惹事的小娃,心里暗自叹了口气,“晴姐儿,你还是少说两句,等下表叔去了裴府,可无人帮你,今日李姨和王叔出去给诚子哥找官媒了,不在家。”
小以宁转头望向老乡,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忍不住感慨一句:“表叔,到头来,还是你对晴姐儿最好。”
难怪人们常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她与老乡之间那份数次共度难关的深厚情谊,岂是一般人能敌的。
紧接着,小以宁便再次顺杆子往上爬,眨着期盼的大眼睛。“不过,晴姐儿也是能帮表叔许多忙的哟。”
裴逸见状,失笑一声,他从怀中掏出方才得的画像,交到小娃手里,“晴姐儿可是想要这画像,你且拿去瞧瞧。等会儿,表叔到了裴府后,再画一张给爹和师公瞧。”
小以宁:(???),不愧是她的老乡,总是如此默契,她甚至无需多言,对方便能洞悉她的心思。
然而,她的想法远不止于此。
裴逸自然也明白她那得寸进尺的小心思,于是直接“堵住”她的嘴:“如今燕京局势动荡,为了安全起见,表叔今日就不带晴姐儿出门了。”
小以宁:(◎﹏◎)
小娃哪里肯依,她身后可是有一对“凶狠”的虎爹虎娘。
她赶忙伸手紧紧拽住裴逸的衣袖,奶声奶气地撒娇道:“表叔,您平日里就像亲爹一样照顾晴姐儿,晴姐儿也一心想着好好孝敬您呀。表叔不管去哪儿,晴姐儿今日都要跟着去!”
裴逸被小娃哄得,不由露出欣慰的表情。
他缓缓抬眸瞧向小娃的身后。
不知何时,林玉瓒已匆匆追了过来,恰好将女儿这番话一字不落地听进耳中,脸色亦是变得难看至极。
他缓步上前,不由分说地将小以宁夹在腋下,忍着气道:“晴姐儿,跟爹去武安侯府,待归来之后,我与你娘再好好收拾你。”
小以宁再次成为她爹手里任人宰割的小羊,她立马见风使舵,相当识相地讨好道:“爹,等下干爹若是给晴姐儿钱,晴姐儿分您一半。”
“不必,你自个儿留着买猪脑吧!”林玉顿时被气笑了。
接着,他便瞧向裴逸,神色凝重地叮嘱道:“方才给你的画像,切不可落入他手,以免招来杀身之祸。”
“表哥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