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翊,你我都不再年少,说那些你自己听了都不信的话你不觉得可笑吗?
再说了,你身边那许多莺莺燕燕一个赛一个地天仙,你把持得住?”
韩翊心里觉得冤枉,没等他辩解,仓慈就冷冷地说道,
“儿子都齐肩高了,想你是把持不住的。我要的,从来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你给不了我,那就放手。
现在的我,大汉国那些贵妇们见了都得客客气气地小心巴结着,哪里不比你那些后宅里小妇人们的勾心斗角?
我又没失智,为啥要跟你去韩家?”
仓慈句句在理,把韩翊问得非常地沮丧,有好一阵子,他都回不过神来,
“好吧,那你帮我把这些个财货都送到王后娘娘那儿去。就当是这些日子以来我对她关照的感激。
还有,自仓伯故去之后,仓家再无男丁。他年如若你遇到心仪之人,务要告诉我一声,我定倾尽全务作你的娘家人,把嫁妆办得漂漂亮亮的,让男家不敢小瞧了你。”
仓慈垂睑思忖了下,先前刘邦让韩翊给戚夫人和吕雉送礼物的事他是知道的。
如果没有撞上宫门守卫难为他,她完全可以当作不知情。可是现在碰到了,就不能不作为,只得不情不愿地带着韩翊在宫门处作了最严格的检查,再带着他往王宫最深处走去。
每走几步,韩翊便偷偷地瞧上仓慈一眼,见她目不转睛面无表情的样子,便又难过地收回了目光。
“本宫的女官最招猫儿们惦记。”
吕雉一看韩翊,便调侃他。自从她把戚夫人赶到前线刘邦跟前后,她除了在众女官的辅助下管好王宫及栎阳城里众贵妇们的动静外,就雷打不动地每天带着各地送上来的好东西到刘太公处看望他,外带照顾一众刘氏宗亲。
自从仓慈得了她的青眼之后,不顾着前者与韩翊已经有了婚约到她跟前提亲的人家络绎不绝。
再加上她也想看看这个曾经冒着那么大风险的洛阳城的世家公子是个什么成色,便拿话刺激于他。
“全凭王后娘娘做主。”
仓慈先前的话让韩翊感到很无力,现在面对这个心智和阅历都非常成熟的吕雉,韩翊更没来由地小心应对着。
“汉国上上下下那么事需要我打理,我为什么要为你做主?你不是唯戚姬马首是瞻吗?她当年在王宫主事时为啥不圆了你的心愿?”
吕雉的话说得相当地直接露骨。韩翊知道,她这是在找同盟。
吕雉不差,戚夫人更是来自于前朝数百年的世姓大族,都有各自的招数,一个是刘邦的结发妻子,得了刘氏宗亲及满朝文武的支持,连刘邦都得掂量掂量;一个身后有刘邦作最可靠的靠山。谁也不服谁,谁也奈何不了谁。
韩翊苦笑了下,
“王上对戚夫人的爱宠天下皆知,她的吃穿用度一传到外间,便引起一阵子跟风。好些年来都是这样。
可是,王后,虽说外间在说您的嫡妻的地位是谁都撼动不了的。
现实真是这样吗?”
韩翊想着用最直接的话术刺激吕雉与他结盟,然后圆了他的心愿。
自打吕雉入主王宫以来,从没有人敢当面与她这样说话,她的脸冷了冷,
“太子也是我所出,她戚氏能翻出什么浪来?”
“王后跟王上夫妻多年,当年王上当泗水亭长处理各家纠纷时,王后当听过不少——
包括宠妾灭妻——”
韩翊想说的是有的男子,为了个让他上头的妇人,甚至不惜以自己的亲儿子为祭。这样的事虽少,但却也发生过。
他不信吕雉没听说过。这是人性,韩翊知道,吕雉也不傻,当想得到。以情分对人性,只要是冷静清醒的,都料得到结果。
听到这,吕雉的脸红红白白地交替了好几次,然后才强作镇定,问道,
“哦?这些个道理,茶馆里那些洗衣妇都有。要是事情摆在那里解决不了,光有那些个见识有什么用?
本宫又不闲,为啥要听你那些有的没的?”
“臣听说王后当年把刘家里里外外的人情打理得井井有条,当见过亲戚有往来家庭家的关系才亲密。这走动之间,谁空手过?”
韩翊瞧了眼吕雉,看她好像听进去了的样子,趁她还没反应过来,便趁热打铁道,
“王后离华夏国皇后之位,太子离皇帝宝座,看起来只一步之遥,实则隔着千沟万壑。
那戚夫人是什么来历,想必王后在宫里这许多时日已经查得一清二楚了。
戚夫人手握着前朝皇室的大批财宝;而王后您在楚国为质多年,回汉国的时日不算长。
就算得了栎阳城所有贵妇人的支持,把她们夫家娘家所有的财货都握到手上,那也是杯水车薪。别忘了,现在的王上,不久后就将是整个华夏族的皇帝,你和戚夫人争的,那可是皇位啊。”
吕雉的脸色变了三变。她知道韩翊说的是实情。刘太公身边有明白人,告诉她她是王后,她的儿子是太子,将来是要当天下主的人,得以至公的形象示人。
所以到现在,她连那些贵妇送进宫来的一根丝线都不曾取过。这也是为什么带着那许多财货的韩翊会被挡在宫门外的缘由。
不过她听着韩翊的话里带着好几分拿捏的味道,吕雉有一种屈辱的感觉,这种刚享受到汉国王后无限尊崇之后又马上被人当市井小妇轻视的感觉很不好,她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王后娘娘,这么说吧。我也只是一小商贾,以真金白银为重。这天下的财货往来,都得靠人去经营。
恰好前不久我那拎不清轻重的小妾项氏没了。以前我游走于各家贵人之间时,后边的生意都是她在打理。
再精明能干的一个人,一天也只有十二个时辰。我与各家通融了,生意就顾不过来。
王后现在是大汉国的女主人,身边能人众多,现在我只想要一个能替我打理好生意的可靠人,让我能更好地施展拳脚。
这事于我,是非得这样不可;于王后,您的人握着我的身家,到时候您需要时随时可取用,别人也不易看出什么来,岂不大好?”
吕雉狐疑地看了眼韩翊,又看了不远处恭恭敬敬地侍立在侧的仓慈,想了好半天,才说道,
“仓氏年岁不小了,早就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是我王室耽搁了你。本宫为你们作主,择吉日完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