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李斯文的分析,李二陛下险胜一招,正得意偷笑的脸色突然一僵。
联系他刚才询问王德的去向,略微深想,便跟上了他的思路。
眯着眼点了点头:“朕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想拿今天百香楼,招待倭使的那场宴席做文章?”
李斯文也跟着点头:“应该是这样没错了。”
“既然招待犬上的宴会,是陛下拿某的名义举办的,那对方肯定不清楚,某今晚会被皇后邀请,留在宫中吃口便饭。”
便饭...你还真敢说啊。
李二陛下脸色微黑,但想起在汤峪享用的那桌精致饭菜,饶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御膳房的菜肴精美异常,却唯独少了那几分鲜美。
也不知道他家厨子是怎么做到的,是不是能派去几个御厨取取经。
没注意到皇帝正在神游天外,李斯文捏着下巴继续分析着:“也正因为对方清楚知道,某今晚会在天香楼招待倭人,所以才会兵行险着。”
“若某想的不错,等明日,大理寺审讯犯人时所得到的线索,一定指向某,或者是曹国公府。”
“而鸿胪寺客馆那边,也会藏着一些不利于某的赃物,只是这赃物是什么...某猜不出,可能性太多。”
顺着这个想法延伸下去,李二陛下若有所思。
按自己的脾气,如果今天李斯文不是恰好留在自己眼前,得知观音婢受伤的他,定然会在暴怒中下令缉拿李斯文。
就算心里知道他肯定是被冤枉的,但那时的自己肯定顾不上这么多,而且桩桩证据确凿之下,就算将来想要反悔,也只能暗中收集证据,从长计议。
而李斯文在狱中毫无反抗之力...结果自然不用多说。
“按这个思路来,幕后黑手除了淮安王府,确实没有更可疑的人选。”
见皇帝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李斯文也不打算多待,拍了拍手去掉手上灰尘,便准备去找个偏殿小睡一会儿。
今明两天肯定是不能见人了,所以连曹国公府也不能回。
“好了,某暂时能想到的也就这些,等明日廷议上,群臣合力向某发难的时候,陛下可一定要记清他们的嘴脸,以便日后算账。”
听闻此言,李二陛下突然就是眼前一亮。
对啊,本来他就打算,要以李孝慈一案做借口,清理一批占着座位不干活的官吏。
而若是有人陷害李斯文,明天肯定会有一连串与李斯文有旧怨,或是忌惮这小子手段,想排除风险的官员选择落井下石。
这些人连证据都等不及,便一个劲儿的冤枉李斯文,那肯定不是什么爱民的好官,提前清理出朝廷,对大唐有利无害。
而如此一来,自己也能打着给李斯文平冤昭雪的名号,把这些眼里只有自家利益的奸臣贪官降罪,好给自己暗中培养的一些亲信腾出地方。
“嗯,这个想法不错,诶——不是等会儿,你小子往后殿走是想干嘛?”
等李二陛下回过神来,朝李斯文那边一瞟,却发现这小兔崽子早就没了身影,扭头看去,果然不言声的又走远了!
李斯文摊了摊手,满脸无辜的回道:“陛下这话问的...某还能干嘛,找个地方睡觉啊,这已经深更半夜了,眼皮子都睁不开!”
“天杀的泼皮!给朕滚回来!若敢踏进后宫半步,朕定不轻饶!”
见李斯文还敢解释,李二陛下直接就是脸色一黑,废话,他还不知道你要去深宫,但那是你这个做臣子的,能随便去的地方么?
李斯文垂头丧气的回到原位置:“那某睡哪,陛下可别忘了,这两天某得深居浅出,避人耳目。”
嘶...这确实是个问题。
让李斯文人从哪来回哪去的话...难免会走漏风声,不利于自己接下来的反击。
但让他留在宫里吧,李二陛下心里怎么想都觉得不得劲儿,就算这小子年仅十五,也是个男子汉了,要避男女之嫌!
沉思片刻,李二陛下突然想到个好去处:“嗯...跟朕来吧,正好宫里还有个地方空着。”
李斯文有些好奇,今年之前皇室都已经穷的揭不开锅了,皇帝怎么可能还有空出的殿宇?
两人从偏殿走出,一路向北,最后停靠在一处大体建成,还没来得及精修的殿宇。
“大明宫?”看到殿门上的牌匾,李斯文挠挠头,好像之前听谁说过这个地方。
李二陛下介绍道:“这处大明宫,本是朕打算修给父亲居住,只可惜...近些年来国库空虚,所以被大臣们合力叫停。”
“不过大明宫已经封顶,除了有些粗犷外也能住人了,而且此地偏远,平时不会有外人来这边,正适合让你暂住几日。”
粗犷?
李斯文很是无语的瞄了皇帝一眼,再怎么说他也是你女婿吧,你就让他住毛坯房?
“看什么看,有地方让你住就不错了!”李二陛下被李斯文的目光看得羞恼,冷哼一声大步上前。
随着两人逐渐深入大明宫,李斯文左右巡视下,心里嫌弃的情绪消减了不少。
这处殿宇虽然外表看着寒颤,但里边大致已经有了殿宇模样,至少那张占地近十余方的大床,睡起觉来肯定舒服,睡觉不老实的也不怕半夜掉下去。
反正也没更好的去处,李斯文欣然点头:“也罢,那某就在这里凑合两夜吧。”
“对了,陛下记得送来一床被褥,面料要云锦的,被芯用鹅绒的,不然某睡着不舒服。”
李二陛下嘴皮哆嗦着,恨不得当场赏他一顿毒打,让你借住就不错了,还敢提条件?
“诶,陛下你想干嘛?”
当背后传来那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恶寒感,李斯文不假思索,立马朝旁边窜出好几步,远离皇帝这个最大的危险源。
见李二陛下没动手的意思,有紧忙凑上来,嬉皮笑脸的说着:
“陛下你可不能过惯了好日子,就忘了背后功臣,今天你手里大把资金,那可都是某赚回来的,要床被褥可一点也不过分。”
一时间,李二陛下实在无话可说,最后黑着脸点头,咬牙道:“好!没问题!朕这就回去差人给你送来!”
目送皇帝愤愤而去,李斯文轻吐一口郁气,坐在床板上,心里不断猜测着淮安王府的算计,以及自己能从哪些地方反将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