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小桃突然满脸泪水地找到华承泽时,着实把他给吓了一跳。
小桃长话短说,将事情简明扼要地叙述了一遍,华承泽当即便重重地将手拍在桌上。
鸿胪寺卿的孙子是个什么人,妹妹不知道,不代表他不知道。
他原本以为妹妹留在宁家是对她好,没想到宁家这两夫妻简直是欺人太甚,他也想不明白宁瑾瑜分明是宁安和杜氏的亲生女儿,为何两人却如此苛待她。
华承泽对程元煜是一百个满意,本以为按部就班地等着妹妹嫁入程家,妹妹便能开启新的人生,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出了这种事。
他是万万不会相信程家会谋反的,程家只怕是被奸人所害。
这段时日他也在默默为程家奔走,希望程家可以沉冤昭雪,只是收效甚微。
“走!”
小桃还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下意识问道,“去哪?”
“承恩侯府,现在去说不定还能赶上。”
华承泽倒不是为了阻止宁瑾瑜,宁瑾瑜此去可能便是永别,他说什么也要再和妹妹见上一面。
没想到人还没到,就听到宁安说的那番话,华承泽加快着脚步,略一思索便出声反驳。
宁安的脸抽了抽。
程家下狱的下狱,软禁的软禁,承恩侯府如今被围得如铁桶一般,他从哪里找人来换回信物。
等侯府被满门抄斩,人都没了,这些细枝末节还会有人计较吗。
眼看着宁安语塞,华承泽心中冷笑,“既然未解协议,未退庚帖信物,那婚约便不是宁大人说解除就解除的。”
“妹妹如今还是承恩侯世子的未婚妻,何来奔为妾一说?”
“承恩侯府遭难,妹妹不惧生死,不惧世俗流言,与世子不离不弃,共患难,这传出去谁能说不是一段佳话呢!”
宁安脸抽了抽,华承泽年纪轻,脑子转得快,他说不过,他决定换一个思路。
他一改针锋相对的气势,转而苦口婆心的说道,“我也是爱之深责之切,哪个父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自寻死路,我承认方才一时心急有些口不择言了。”
“程家如今自身难保,若他们是个有良心的,应该主动和瑾瑜解除婚约。”
“我知道,你和瑾瑜从小一起长大,你们之间兄妹情深,我相信你也能理解我。”
“你看她这样和向火坑里跳有什么区别,你能眼睁睁看着她去送死吗?”
“贤侄此来不就是为了劝阻她的吗?”
盛家这一招可谓是一石三鸟,一来报复了承恩侯府出了一口恶气,二来解决了鸿胪寺卿一直苦恼的问题,让本不站队的他对盛家也有了一些偏向。
最后就是宁家,虽然牺牲了一个女儿,但却和两家搭上了关系。
虽然宁安此人首鼠两端,但能爬上这个位置也不是一个草包,送上门的人脉谁能拒绝呢。
眼看着这段时间的努力就要和盛家搭上关系了,就差宁瑾瑜的配合了。
她这一走留下的这些烂摊子最后还不是他来收拾。
宁安的目的很简单,不管用什么办法,把宁瑾瑜劝回来就行。
不过他注定要失望了。
华承泽面色平静地向宁安拱手,“宁大人不要误会了,毕竟兄妹一场,我此来只是为了送别妹妹。”
此话一出,宁瑾瑜瞬间泪目了,不管什么时候,哥哥都一直是她的后盾,默默地支持她。
宁安气的跳脚,“好好好!”
他不再想着说服二人,宁瑾瑜就是个犟驴,华承泽应该也好不到哪去。
他朝着青衣官员拱手,“大人,小女糊涂,不知其中厉害,她们这种年轻人容易头脑一热就做出后悔一生的决定。”
“我们做父母的就是要在这个时候阻止她们误入歧途,还请大人谅解我们一片拳拳爱女之心。”
他现在只是碍于情面,官员不能上前将人押走,只要他同意了,要怎么办还不是他说了算。
宁瑾瑜的心一紧,她好不容易说服对方,不想就这么功亏一篑了。
宁安的策略是有一点效果,青衣官员也有些犹豫了。
他本是欣赏小姑娘的勇气和品行,可人家父母找上门来了,他就不得不考虑了。
就在宁安露出胜券在握的微笑时,华承泽又开口了。
“宁大人说瑾瑜是你的女儿,可有证据?”
宁安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当初可是他主动上门说明真相的,两家人也滴血验亲证明了血脉,他如今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宁瑾瑜在宁家生活了一年了,京中不少人家都知道此事,这还能有假?
“瑾瑜自然是我的女儿,这还需要什么证据?”
可下一秒他的表情龟裂了。
“宁大人说瑾瑜是你的女儿,可有上宁家族谱,开宗祠上告先祖?”
这些都没有,为了安抚宁玉涵,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做这些,后来便拖了下去。
当时想着这些都不重要,女儿都回来了,有的是时间和机会。
见宁安沉默,华承泽乘胜追击,“可我华家有瑾瑜的户籍,族谱上和官府登记都能证明华瑾瑜是我华承泽的妹妹,我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宁大人可没有权利为我华家的小姐做决定!”
华承泽的话掷地有声,在场的人都沉默了一瞬。
宁瑾瑜虽然改了姓,但这毕竟是口头上的,从律法上来说,她还真是华家的千金。
宁安半天说不出话,他想反驳但找不出丝毫理由。
就在此时,宁家的家丁匆匆跑来对着宁安耳语了几句。
只见他面色凝重,随后露出犹豫不决的神情,他犹豫再三最后深深地看了宁瑾瑜一眼,便带着人离开。
“老爷……”
杜氏还想说什么,但在宁安铁青的脸色下,还是咽下了后边的话。
她不舍地看了宁瑾瑜一眼,最后跟着离开了。
看这样子,宁家似乎放弃了阻止宁瑾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