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暗流汹涌,侯府之事犹如在平静的水面上投下了一颗石子。
不过皇帝却迟迟不肯表态,这让底下的人心中有些忐忑了,他们拿不准皇帝究竟是什么意思。
原本就犹豫不决不敢站队的人更谨慎了。
只有一直以来相信承恩侯府的人还在不知疲惫地暗中奔走。
这天,冷清了许久的承恩侯府门口多了一个略显狼狈的小姑娘。
她一步步坚定地朝着侯府走去。
此人正是宁瑾瑜。
“站住!来者何人!不知道这里不允许出入吗!”
“这位官爷,小女是承恩侯世子的未婚妻宁瑾瑜,此番前来正是为了履行两家的婚约,还请官爷行个方便,让小女入府。”
守门的侍卫一脸怪异地看着宁瑾瑜。
别说未婚了,就算是已经成婚的,也没见过这种自投罗网的。
“你可知侯府满门获罪,正等着陛下的发落,你这一进,只怕是小命难保。”
宁瑾瑜朝着侍卫行了一礼,“小女自然知道,小女此来便没有想过活着离开这道大门,只愿与侯府共生死!”
侍卫本想借此吓退面前的小姑娘,没想到宁瑾瑜听完他的话反而更加坚决了,他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处理了。
“你等着,待我去回禀上峰。”
宁瑾瑜点点头,默默在府外等待。
很快,一身着青色官服的官员出现了,听说程家大公子的未婚妻居然主动要求与侯府共生死,他觉得稀奇立马便来了。
他将之前侍卫的话又问了一遍。
宁瑾瑜再次表明了自己的决心,“大人,小女绝不后悔!”
侍卫凑近青衣官员低声问道,“大人,怎么办?”
青衣官员略一沉思,“开门,把她放进去。”
侍卫有些犹豫,“此事尚无先例,若是陛下怪罪下来……”
青衣官员摆摆手,“陛下的圣旨上写的清清楚楚,侯府里的一个人也不许放出来,我们又没有放出来,只是又加了一个人进去而已。”
“再者,姑娘的情谊感天动地,不若成全她,倒也算是一桩美谈了。”
宁瑾瑜感激道,“多谢大人成全。”
紧闭多日的侯府大门开了一条小缝。
“姑娘,请吧。”
宁瑾瑜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她此时就像是卸下了无形的枷锁,虽然是赴死,但却是这一年来最轻松最自由的时刻。
“站住!”
宁瑾瑜回头,原来是宁家两夫妻带着人急匆匆赶到了。
见宁瑾瑜还没进去,宁安夫妻松了一口气,还好是赶上了,差点就让这逆女酿成大错。
他一边示意家丁上前将宁瑾瑜带回来,一边陪笑道,“大人,不好意思,小女顽劣,给大人添麻烦了,您放心,我这就把她带回家好好教育!”
宁瑾瑜见状哪会等在原地任由宁府的人抓住她,她疾步上前,跑到了封锁圈内躲在了侍卫身后。
宁家的家丁还想上前,周围的侍卫立马围了过来,他们手扶在刀柄上,看起来若是宁府人敢越线,便会立刻血溅当场。
想要抓人的家丁犹豫了,他们不由退后几步,转头等着宁安的指示。
“你这个逆女,还不快过来!”
宁瑾瑜轻轻摇头,眼神坚定,语气平静但不容置疑,“父亲母亲,请恕女儿不孝,女儿从一年前回到家中便该知道,今生与父母亲缘浅薄,只是深陷其中没能早早认清事实。”
“女儿与程大哥早已定亲,”说到这里宁瑾瑜的脸瑕飞过一丝红晕,随即又轻声道,“没有一个女儿许两个人家的道理,还请父亲莫要再打着为女儿另寻姻缘的主意了。”
“程家前路未卜,但女儿此去无悔,往后父亲母亲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吧!”
宁安听完宁瑾瑜的话气的气血上涌。
什么叫与父母亲缘浅薄,没能早早认清,这不就是明晃晃地告诉旁人宁家对她不好吗?
还有什么另寻姻缘,宁安倒是有些心虚,此事确实也算他们宁家做的不地道。
至于鸿胪寺卿那边……但他又有什么法子,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还是盛家?说到底,还不是怪她自己得罪了盛家。
要不然他这个做父亲的还能害自己的女儿不成。
宁安更气宁瑾瑜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番话。
这和当众打宁家的脸有什么区别?
青衣官员看着宁安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了。
他对宁家真假女儿的事略有耳闻,但却没有过多关注过。
如今听来倒是真的稀奇,自己的真女儿不千娇百贵地养起来就算了,反而让她在家受了委屈吗?
看来之前听到的一些传闻是真的了。
感受到四周探究的目光,宁安的脸有些挂不住了。
他指着宁瑾瑜的手指都在发抖,“你和程家的亲事已经不算数了,你难道要为了外人忤逆自己的父母吗?你知不知道聘为妻,奔为妾!没有我们的允许你这就是私奔!”
杜氏赶紧拉了拉宁安的衣袖,气头上的宁安反手一甩差点让杜氏一个趔趄。
宁安此话说的太重了。
两人未婚,于情于理宁瑾瑜不该如此上门。
但如今的情况却还有转圜的余地。
不管程家最后能否度过这道难关,在有心粉饰之下,宁瑾瑜身为未婚妻危难之间不离不弃说不定还是一段佳话。
但宁安的一句奔为妾,直接将宁瑾瑜钉上了耻辱的标签。
杜氏对宁瑾瑜还存着怜惜之心,自然不愿女儿担上这种名声。
宁瑾瑜眼眶含泪,但脊背挺直,盯着宁安看得他莫名有些心虚。
“宁家和程家订婚是交换了生辰八字、庚帖信物的,宁大人口口声声说和程家的亲事已经不作数了,不知双方可有缔结协议,退回信物?”
哥哥的声音?
宁瑾瑜惊喜地看向宁家一行人的身后。
华承泽神情严肃,向着这边急速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