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内,利瓦和塔里库屏气敛息,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卡达,时间仿若凝固。
卡达双手颤抖着捧起眼前的物件,凑到眼前,目光像扫描仪一般细致地扫过每一处纹理,不放过哪怕最细微的细节。
他的眼神先是有些迷茫,像是在努力搜寻着记忆深处的某个画面,渐渐地,眼眶从微微泛红转为通红,那里面似有火焰在燃烧,仿佛是被一段刻骨铭心、尘封已久的回忆狠狠击中。
“您终究还是回来了,您没有抛弃您的子民……”卡达大叔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声音沙哑而低沉,泪水在眼眶里积聚,打转,却像被一层无形的膜阻住,久久未能夺眶而出。
那其中蕴含的,是阔别重逢的巨大欣喜,也是对自己多年来执拗坚守,望眼欲穿等待的欣慰与回馈。
“卡达大叔,怎么了?”塔里库打破了沉默,轻声问道,语气中满是关切与好奇。
“大叔,你认出这东西是什么来历了吗?”利瓦也急切地追问道,身子不自觉地向前倾了倾。
她俩全然不知这物件究竟是什么来历,然而,从卡达大叔那复杂而深沉的表情中,她们敏锐地察觉到,这背后必定隐藏着一段不为人知,饱含深情的故事,她们的心也随之被悬了起来,迫切地想要知晓答案。
卡达大叔粗糙而宽厚的手掌轻轻托起那缕狼毛,神色间满是庄重与感慨。
他缓缓将狼毛递还给利瓦,目光在利瓦和身旁的同伴身上停留片刻,眼中的和蔼如同这夜色中的暖灯,带着岁月沉淀的温度。
而后,他抬起头,望向那无尽的夜空,仿佛要穿透这夜幕,回到那遥远而神秘的往昔。
“这东西的来历啊,那可真是要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咯。”卡达大叔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从古老岁月的深处传来,带着历史的厚重感。
他缓缓举起骨节分明的手指,指向那浩瀚无垠的天空,“传闻在那个混沌未开,天地未分的时代,整个世界还紧紧相连,是一个完整的整体。”
“就在那九天之上,住着一位至高无上的存在——皇庭之主圣主帝君。”
“他拥有着开天辟地、主宰乾坤的强大力量,举手投足间便能改变世界的走向。”
“圣主帝君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这三个孩子自出生便身负着独特的使命和神力。”卡达大叔微微眯起眼睛,陷入了回忆之中。
“帝君将他的两个儿子分别敕封为太阳星君和少阳星君,让他们掌管白昼,为世间万物带来光明与温暖。”
“而那乖巧可爱的小女儿,则被敕封为太阴星君,负责在夜晚洒下柔和的月光,为那些在黑暗中迷途的旅人照亮回家的方向。”
“在安排好这一切后,圣主帝君便安心闭关修炼,追求那更高深莫测的境界去了,只留下三个孩子守护着这个初生的世界。”
“起初,一切都如同帝君所期望的那样,有条不紊地发展着。”
“太阳星君和少阳星君每日按时升起,轮流值守,将阳光均匀地洒向大地。”
“太阴星君也在夜晚准时出现,用她那温柔的月光抚慰着世间生灵。整个世界一片祥和,生机勃勃,万物都在蓬勃生长,仿佛一幅美好的画卷在天地间徐徐展开。”
“然而,命运的齿轮却在不经意间悄然转向。”
“忽然有一天,平静的天空之上风云突变,原本各司其职的双日竟然同时高悬,争相较量着自己的光芒。”
“刹那间,天地间的温度急剧攀升,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火炉之中。”
“炽热的高温让大地干裂,花草树木在瞬间枯萎凋零,失去了生机。”
“湖泊大海也难以承受这突如其来的酷热,水分被一点点地蒸发殆尽,只留下干涸的河床和湖底,仿佛是大地无声的悲叹。”
“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让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片混乱与恐慌之中。生灵们四处奔逃,却无处可躲,只能在这无尽的酷热中苦苦挣扎。”
“就在大家感到绝望之时,双日却又突然毫无征兆地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然而,还没等人们来得及松一口气,更诡异,更可怕的一幕出现了。天空中竟然同时出现了两个太阳和一个月亮,三个巨大的光团相互碰撞,交织在一起,爆发出毁天灭地的能量。”
“那强烈的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睛,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仿佛是世界末日的丧钟。在这股恐怖的力量面前,上古世界脆弱得不堪一击,瞬间被炸成了几片不同的大陆,从此天各一方,世界的格局也因此被彻底改变。”
“在那场惊心动魄的大战中,有人看到少阳星君像是发了疯一般进攻,将太阳星君和太阴星君逼得节节败退。”
“太阳星君虽然奋力抵抗,但也难以抵挡少阳星君那疯狂的进攻。”
“太阴星君更是渐渐不支,月光愈发黯淡,仿佛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就在太阴星君陷入绝境之时,我们英勇无畏的先祖——啸天妖祖,挺身而出。”
“只见他仰天长啸一声,瞬间显化出自己的本体,那是一个威风凛凛,体型巨大的神兽,周身散发着强大的气息。”
“他身形一闪,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跃起,一口将奄奄一息的太阴星君吞入腹中。”
“随后,借助着自身上万年修炼而来的深厚功力,开始与太阴星君的力量进行融合。”
“那是个艰难而漫长的过程,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满了危险与挑战,啸天妖族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坚韧不拔的精神,终于成功完成了融合。在太阳星君的协助下,他们二人齐心协力,一举打败了被邪恶力量侵蚀的少阳星君,这场可怕的灾难才终于得以平息。”
卡达大叔的目光从夜空中收回,缓缓落在远方缓缓升起的那轮明月之上。
月光洒在他饱经沧桑的脸上,映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那颤抖中,既有对先辈英勇事迹的敬仰与自豪,也有对那段波澜壮阔,惊心动魄历史的感怀与叹息。
而利瓦和塔里库,则静静地站在一旁,沉浸在卡达大叔所讲述的故事中,久久无法回神,仿佛他们的灵魂也随着卡达大叔的讲述,穿越时空,回到了那个充满传奇色彩的上古时代,亲眼目睹了这一场震撼天地的神魔之战。
利瓦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单薄的身影在寒风中显得愈发渺小。
她仰起头,目光直直地望向天空中那一轮皎洁的明月,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洒在她那张写满了惊愕与疑惑的小脸上。
她微微仰头,白皙的脖颈在月光下显得格外修长,轻声问道:“那卡达大叔,啸天妖祖最后变成天上的月亮了吗?”声音轻柔,却被风带着飘向远方,仿佛要将这个问题传递到天地的尽头。
一旁的卡达大叔,满脸沧桑,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沟壑,如同这片草原上纵横交错的沟壑一般。
他裹紧了身上那件破旧的兽皮披风,摇了摇头,那一头凌乱的白发在风中肆意飞舞。
“事情并不是你们想的那么简单,”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是从岁月的深处传来,带着一丝淡淡的无奈与悲凉,“我们的先祖啸天妖祖并没有变成月亮,它已经彻底的陨落了。”
“怎么会……”利瓦的小手不由自主地捂住了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里面满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他们不是打败了少阳星君吗?”
“为什么还会陨落?”
塔里库本在不远处逗弄着一只野兔,此刻也被这边的对话吸引了过来。
他静静地待在原地,双手抱胸,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对这个故事后续的强烈渴望。
卡达大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寒冷的空气进入他的肺腑,化作一团团白色的雾气从他口中吐出。
“到了他们那个级别,除非自愿身陨,否则这天地间,已经没有能杀死他们的人了。”他微微眯起眼睛,望向远方那连绵起伏的山脉,像是陷入了对往昔岁月的回忆之中。
“既然不可能被杀死,那为什么啸天妖祖还会陨落?”
“卡达大叔,你不会是当我们是小孩子,故意耍我们吧?”塔里库撇了撇嘴,脸上露出一丝不满的神情,声音也提高了几分,在这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格外突兀。
“对啊,卡达大叔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我越听越迷糊了?”利瓦也附和着,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卡达大叔,眼神中满是委屈与不解,仿佛卡达大叔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她就会一直这么盯着他似的。
“哈哈哈,你们两个小东西还责怪我这老头了。”卡达大叔爽朗地笑了起来,笑声在夜空中回荡,驱散了些许寒意。
他伸出那只布满老茧的手,轻轻地揉了一下利瓦的脑袋,眼神中满是宠溺。
“要说当时啸天妖祖为什么会陨落,老头子我也不太清楚。”
“但根据族内留下的记载有几种说法,其中最靠谱的一种说法,也是我认为最符合的真相。”
“那份羊皮卷里记录,曾经的啸天妖祖和太阴星君是一对伴侣,啸天妖祖吞噬太阴星君后帮助太阳星君打败了少阳星君,随后他为了让太阴星君重新降临这世间,他舍弃自己的一切修为,回归大道化身千万,只为重新回到爱人的身边。”
说到此处,卡达大叔轻轻地叹了一声,那叹息声仿佛承载着千百年的哀愁与无奈,在这寂静的草原上久久回荡。
利瓦的眼眶微微泛红,她抬起头,再次望向那轮明月,月光洒在她的脸上,映出了一道晶莹的泪痕。
“那种分离的感觉,一定很痛苦吧……”她喃喃自语道,声音轻柔得如同这夜晚的微风,仿佛怕惊扰了这片夜的宁静,又仿佛是在对着那遥远的明月诉说着自己内心深处的情愫。
夜幕如同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轻柔地覆盖了这片神秘而广袤的大地,将白日的喧嚣与纷扰统统掩于其下。
墨染藏身的山洞内,一片漆黑寂静,只有洞外偶尔传来的夜枭啼鸣打破这份死寂。
许久之后,一道修长而略显疲惫的身影缓缓动了起来,正是墨染。
他先是舒缓地抬起双臂,向着洞顶的方向伸展,脊背随之弯曲,发出一连串“嘎巴,嘎巴,嘎巴”的脆响,在这空旷的山洞内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是身体在经历一场沉睡后的苏醒呐喊。
每一声响动过后,他脸上的神情便舒缓一分,显然这大半天的恢复让他重新找回了一些活力。
墨染微微仰头,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那气息在冰冷的空气中迅速凝结成一团白色的雾霭,缓缓消散。
他轻轻拍了拍有些褶皱的衣衫,随后蹲下身子,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张泛黄的地图,就着洞口透进来的微弱月光仔细端详起来。
那月光如银纱般洒落在地图上,照亮了上面弯弯曲曲的线条和模糊的标记。
墨染的手指沿着一条蜿蜒的路径缓缓移动,目光专注而坚定,似乎在探寻着前方未知的道路。
片刻后,他将地图重新收好,紧了紧身上的行囊,稳步迈出了山洞。
洞外,夜色深沉,墨染抬头望了望高悬在天际的那轮明月,清冷的月光洒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映照出他深邃的眼眸。
月光下,他的身影被拉得修长,仿佛与这夜色融为一体。
他辨明方向后,便施展起土遁术,身形一闪,如鬼魅般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疾驰而去。
两个时辰转瞬即逝,墨染停下身形,前方一座巍峨高耸的山体在夜色中隐隐浮现,宛如一头沉睡的巨兽横卧在大地之上。
山体巨大的阴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深沉,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墨染刚准备从土遁中现身,突然,一阵细微的人声传入他敏锐的耳中。他神色一凛,立刻隐匿气息,缓缓地从地下朝着声音的来源靠近。
只见不远处,两个半兽人正百无聊赖地站在那里。
其中一个身形壮硕,身上裹着一件粗糙的兽皮,头顶着一颗硕大的牛头,铜铃般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烁着幽光,正是路考。
他不停地用脚踢着地上的石子,嘴里嘟囔着:“悉达摩,你说这破地方这么荒凉,族长为什么让咱俩在这守着?”声音中充满了不满与抱怨,在这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
一旁的悉达摩身形略显瘦小,顶着一颗马头,耳朵不时地抖动一下。
他转过头,瞪了路考一眼,不耐烦地说道:“路考,你就别抱怨了,要是被族长听到了,又要关你的禁闭了。”悉达摩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他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四周,似乎生怕族长会突然从某个角落里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