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戈上校一个人跑出去,追着聂太太转悠了一大圈才回去。
但还好,也才22:20分,还不到熄灯时间,而且他拿到了那杆大清的皇太后用过的烟枪,它也确实精致,在各个位置都被镶上了种花人喜欢的玉石,极漂亮。
回来之后他继续工作,但是瓦利中校挺好奇的,就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兰戈上校张嘴好几回,最终骂了两句脏话,结束了这个话题。
发生的事情其实很简单,那就是,追到他和聂太太第一次见面的位置时,他看到聂老板本人站在那儿,正在等他太太。
兰戈上校如果年轻一点,大概就冲上去英雄救美了。
可是他已经不年轻了,他是个中年人,所以他没有那么冲动。
而在来了更多的保镖之后,聂太太也乖乖下车,上了她丈夫的车,离开了。
而在离开的时候,聂钊放下车窗,还深深瞥了兰戈上校一眼。
那一眼在一瞬间,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小丑一样。
兰戈上校还能说什么呢,他很生气,可想来想去,又不知道应该气什么。
就把气撒到下属们身上吧,今天再有喝的醉熏熏又迟到的,他必须严加惩罚。
可天算不如人算,就在岳中麒他们离开之后,林sir就被人发现了。
报警电话一响,深水埗军营外全是警笛声,片刻之后,詹姆斯爵士的电话打给了兰戈上校,开门见山就问:“是你吧上校,你为了要证据,杀害了林sir。”
这不无妄之灾,泼脏水?
兰戈上校心里也很清楚,詹姆斯爵士明明有证据,却不顾自己的前途要捞钱。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借助公务捞钱,在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种族,每一个阶层的人之中,都会有贪腐,而且兰戈上校很瞧不上詹姆斯爵士式的搞钱。
当然了,他管着三千人,一座岛,他有的是更高明的,弄钱的办法,而詹姆斯爵士的方式不但不光彩,还损害了他的利益,他厌恶詹姆斯爵士,这很正常。
再联想到林sir说要帮他搞定聂钊,结果聂钊好好的,林sir却死了,兰戈上校一思索,来了句:“坦白说,我怀疑杀害林sir的是你才对。”
但詹姆斯爵士怀疑兰戈上校是有原因和证据的。
因为林勇走之前交待过下属,说自己要去一趟深水埗军营,而且他死的地方也离军营不远,这会儿他的几个手下已经赶过去了,詹姆斯爵士也马上到。
按理他们是同族,不应该相互怀疑,要站到统一战线上才对。
可是人就避免不了贪婪,也因为贪婪,他们很轻易的就被离间了。
不过只是想搞定一个人而已,出动了那么多的人,事情并不难办,但任何的凶杀案,难得并非杀人本身,而是应对警方的侦破。
有害的核废料被装在密封的,防辐射的容器里,倒也不怕泄露。
而且陈柔选的时间和日期当然不是偶然,而是,她基于军人的常规作息,还有林sir试图下手的时间精心挑选的,事情才正常,要不成,那就成意外了。
但那一小瓶核废料是个意外之喜,聂钊对那东西有天然的敬畏和害怕,不敢碰,也不许陈柔碰,但他都快要瞪成斗鸡眼了,陈柔还是把它从毛子哥手中拿了过来。
其实瓶子上面没有任何的标注,也没有任何的文字和字母。
毛子哥虽然有经验,但毕竟受时代限制,说:“我看不出它来自哪里,但应该是军情局的产物,据我所知,军情五处在这方面,一直以来都遥遥领先于全球。”
陈柔一看就知道是哪里来的,她说:“不是,这是cIA的东西。”
又说:“军情五处只在电影里牛逼,要论新科技,cIA的科技处,也就是dS&t的技术远在军情五处之上。”
此时他们既不在九龙,也不在岛上,而是在距离维多利亚湾不远的,聂氏的港口。
但是并没有下车,所有的人都还在车上。
聂钊不知道那东西的密封性有多强,容不容易打开,又看陈柔一直拿着它,遂接了过去,还得再问一遍毛子哥,他都做了些什么,有没有疏忽遗漏的地方。
岳中麒也在,他则得提醒毛子哥一件事:“你确定不需要做个检查?”
聂钊所知道的是,毛子哥打破了一瓶液体,并把它洒到了林sir身上,以做伪装。但是他所认为的,每个人在面对核辐射的时候会有警惕,会怕。
他也大概知道切尔诺贝利的事,可他所不知道的是,86年,当切尔诺贝利发生事故的时候,在辐射浓度最高的时候,该处军防负责人只是站出来讲了一声,立刻就有一批军人无怨无悔的冲了进去,并冒险关掉了核反应堆。
否则的话,如今的欧洲都将整体不适于人居住。
所以,在毛子哥的同胞中,有那么一些人,他们拥有超强的技术,但是又不贪生怕死,而且既勇又猛,猛到让人咂舌的程度,但也能到害人的程度。
毛子哥思索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丢掉了手套,我还在海上用大量的水冲洗了手。”
但岳中麒只问一点:“你在打开它后,直接接触它了?”
毛子哥抬起右手:“但是我用大量的海水做冲洗了。”
岳中麒差点要跳起,他头一回干坏事,有点慌,就忘了仔细盘问。
但是核素类物质不是只用毛线手套就能隔离,光是洗洗手就可以搞定的。
它需要极度谨慎的操作和专业的防护,以及清理。
毛子哥这人自己不怕死,但心脏也是真大,他上了车,还跟他们一起待了那么久?
他到底知不知道辐射对他有害,对别人也是?
对了,今天他在聂家备注的行程是休息,回家探亲,而他的妻子和孩子常居在海南,现在他需要在岳中麒的安排下偷偷过境去大陆,他的行程才不会出问题。
这还废什么话,岳中麒拉他下车,并说:“立刻上医院,做检查。”
又对聂钊夫妻说:“你们最好也马上医院去做检查。”
他俩已经把上一艘船在特定海域给沉掉了,再换乘另一艘,还得赶夜回大陆去。
不过回大陆之后,毛子哥也不能回家,他得先上医院。
一旦被超剂量辐射,几乎没有医治的可能,他是会死死掉的,他倒也没跟聂钊和陈柔多说什么,一下车就跟岳中麒俩上船,然后离开了。
警署早晚都会传唤聂钊夫妻,就看早晚了。
但这个现在不算最重要的,聂钊侧首看太太,说:“我们需要立刻订票,去日本。”
陈柔被这人的脑回路搞的有点呆住:“为什么?”
正好这时宋援朝送走岳中麒他们,折了回来,聂钊拿手帕垫着,把那东西交给宋援朝,然后说:“我们也遭到了辐射,而从检查到治疗,日本都是最先进的。”
陈柔点头:“你先乘坐最早一班飞机离开,我安排一下阿远,然后过去。”
宋援朝还捧着那瓶东西呢,问陈柔:“太太,这个怎么办?”
他们开来了总共三辆车,目前全在码头。
其实要是陈柔,这一瓶东西她就不会拿出来,会直接放回林sir身上。
那是他计划用来害聂钊的东西,该让警方搜到,拿走才对。
而现在它该怎么办呢,要随意扔掉,它会造成环境污染,还会害人。
但要说处理吧,也需要非常专业的处理,是不能乱扔的。
陈柔说:“给我吧,我会交给陈恪,让他想办法处理的。”
不过宋援朝手一握,却说:“不用麻烦你,我来交给他就好。”
这时聂钊还在座椅上坐着呢,而如果他想赶最早一班飞机去日本,现在就该打电话订私票了,因为泄露和感染的人多,日本在核辐射的治疗方面也确实领先全球。
当然,以聂老板的怕死精神,现在应该就要跑了。
宋援朝伸手搀人:“boss,我送你们上机场?”
现在是凌晨一点钟,他们是在自己家的港口,当然了,如果明天警察要盘问,要调查他们为什么会三更半夜在这儿,聂钊有的是理由去圆谎。
甚至于,只要案子怀疑不到聂家,没有确凿的证据,警方甚至无权调查他们。
最多只是喊去问话,配合调查而已。
但是,你撒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
同理,干掉一个人,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就好比当时于峥嵘于sir之死,差点赔上了宋援朝一条命。
而今天,毛子哥做了一件很牛逼的事,可既说是命案,就没有完美的,谁能想到他会从林sir身上搜到那种东西,勇猛如他,上手就干,还直接接触那种东西了?
是,他说自己在海上用大量的水冲洗过,可要聂钊和陈柔,岳中麒几个也遭受到辐射了呢,聂钊可不敢赌这个,甚至于,他最害怕的,一直都是放射性元素。
而此刻,宋援朝在喊他下车,陈柔又承诺,说她隔一班飞机就会去。
可是聂钊依然定定的坐着,一动不动。
宋援朝着急了,催促老板:“如果没有当时发的飞机,我们也可以买联程,要不,我来打电话给航空公司?”
聂钊点点头,却又回头看陈柔:“要去一起去。”
他们是夫妻,而因为聂老板怕死,陈柔凡事也总会照顾他的情绪,紧着他先。
可聂钊有个神奇之处是,虽然怕死怕的要死,真正当死神降临的时候,他好像也不会太怕似的,毕竟他还抱着儿子大冷天在海上蹲过陈柔,并不惜跟张子强面对面。
现在也是,因为毛子哥,他们肯定都受到辐射了,可在香江哪怕检查出来,想要治疗的话,不会那么便利,更何况他们一旦在香江做检查,就会暴露他们跟林sir一样,接受过辐射的事实,那等于不打自招,所以必须去日本。
但聂钊明明可以先走的,陈柔留下来配来调查,万一有什么没有做到位的地方需要打补丁,那个补丁也得她来打。
可聂钊就那么奇怪,他不走,要走,他也得跟陈柔一起走。
而且毕竟首富,生活里危机四伏,暗潮涌动是常态,他心里怕的要死,如果身边只有陈柔一个人,他也会坦露他的恐惧,当然,他也只敢在她面前坦露恐惧。
不过他的恐惧并非手足无措,慌张害怕和六神无主。
恐惧只是一种情绪,他很害怕,可他知道怎么做事才是最优解。
所以他回头再看宋援朝,并说:“要去就全家一起去,正好阿远马上两周岁生日了,我承诺他的迪士尼之旅也该兑现了,明后天吧,计划去东京。”
再说:“打电话给阿涵,让她立刻回家照料阿远,还有,让她安排时间,跟我们同去东京。”
宋援朝解释说:“大小姐在家的。”
半晌,聂钊艰难点头,并说:“那就让她陪阿远一起睡,因为明天一早,阿远会见不到爸爸,也见不到妈妈,那是他人生的第一次,我怕他接受不了。”
快两岁的崽了,这两年来,偶尔爸爸不在或者妈妈不在,但在阿远经历的绝大多数的早晨,都是一睁开眼睛就可以看到爸爸妈妈。
可今天不行,因为他俩很可能都遭受了辐射,就不能回家住了。
当然,说是陪儿子一起去迪士尼。
可他俩的身体一旦查出问题,就不能再接触孩子了。
所以聂钊得让聂涵一起去,主要是让她陪着阿远去迪士尼,让孩子玩得开心。
凡做任何事,只要是难做的事,当然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聂老板最终没有选择抛妻弃子的出逃,去救自己的小命。
虽然他怕的要死,可也有条不紊的安排事情。
他喉结律动,手在轻颤,但示意宋援朝离自己远一点。
然后又说:“你立刻回趟家,去我书房,打开保险箱拿我的遗嘱!”
宋援朝愣了一下,但立刻说:“好。”
目送他转身离开,聂钊下了车,并直接上了驾驶座。
车没有熄火,是发动着的,他掏电话让后面的hank他们只跟着自己就好,松了手刹发动了车,出了港口,车滑入凌晨两点的黑夜,寂静的马路上,他又说:”只是以防万一而已。“
但又说:”可要有万一,我就必须做好安排,以保证阿远在成年之后,能拥有我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