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弑天者,又岂是等闲之辈?
夏炎心底自是深知,这场战斗,不会草草落幕。
精神源力,布满整座镇灵山,浩瀚的能量波束,如风般,从草木间,悄悄地路过。
此时,黑暗的苍天间,杀意甚重。
当弑天者,再次站立起来之际,夏炎的脸色,已是一片煞白。
发生了什么?
精神源力竟会反噬自己。
继而更加强大的能量波束,出现在了夏炎的识海中。
他的眼神,变得愈发晦暗,他的身体,左右摇晃,体力也难以支撑身体的重量。
要败了吗?
他吞咽下一口唾沫,笑着,心底却愈发的苦涩。
此时,站在远处的弑天者,似乎已经醒来了,他们的眼神不再迷惘,他们的体内,再次充满了生机。
瞳仁里是醒来后晶莹的灵光在其中微微闪烁。
当他们将手中的长剑,猛地插入地表的那一瞬间,浩瀚的能量,恍似天谴,笼罩了整座镇灵山。
山石在抖动,地表在剧烈颤栗,浩瀚的山岚,忽的从眼前划过,三千青丝,落下数缕,这阵风已如刀锋般锋利。
恩允皱了皱眉,喝道:“夏炎,借影刃一用!”
此时,已没有时间思虑,夏炎将影刃甩给恩允,恩允的脸上,多了一分疯狂的笑意。
影刃落在恩允的掌中,浩瀚的能量,从恩允的体内,不断地灌入影刃之中。
血腥的杀意,正慢慢醒来,天地间,似因影刃的出现,而变得晦暗了几分。
恩允握紧了影刃,他消失了,他亦再次出现,可当他再次站在镇灵山的深处时,他的心底隐现出一种平生难见的无力感。
他就要倒下了,因为弑天者浩瀚的精神威压。
站在远处的夏炎,则微微眯着双眼,他没有认输,而是在暗中调集力量。
方才源于灵魂的重创,没有伤及夏炎根本,反倒是因为灵魂的重创,而唤醒了他灵魂深处的浩瀚魂力。
风从夏炎的鬓角划过,发丝在风中,轻轻摇曳。
他的气势,在逐步的提升着,过去的一切经历,在他的心底快速的堆叠,然后从量变渐渐形成质变。
他的眼中,再次多了一分笑意,他像恩允一样,疯狂代替了内心的恐慌。
他亦将此时,当做一场狂欢,但此时的他,却将影刃借给了恩允,但好似有一股更加强大的战力,因他手中的长剑莫邪,而重生世间。
这股战力,如一场风暴,狂妄地扫过每个人的心底。
浩瀚的杀意,已如沧海般,将整片镇灵山覆盖其中。
当那些皮肤苍白的恶魔,出现在他的视野中时,他却没有感受到哪怕一分一毫的杀意。
自己反倒是被那些远古凶魔认可了,可他又不知究竟是因为什么。
一刻后,他心底猛然一颤,喃喃自语道:“难道是因为天魔的灵魄?”
这已是最好的解释......
时间仓促,可黑暗的玄天上,依旧没有一丝亮光,即使有,也只是偶然罢了。
或会因更强大的高手出现,而隐现一片光芒,可慢慢地,光又悄悄地散去了。
站在远古凶魔的旁边,他的视野,更加的宽阔,阻碍自己的不再是空间,也不再是时间。
那一刻,他的思想穿越了千年、万年,他看到了岁月尽头那场辉煌的战役,他也感受到了历史的苍凉、刻薄。
他渐渐地意识到,人类意义上的历史尽头,远非时光真正的源头。
远古时期,人类绝迹的时光角落里,还生活着一群神秘的族裔,那些神秘的族裔,在后世人的眼中,亦被誉为仙人。
诸如此类的传说,在史记之中,也只是草率的几笔带过,便再次被甩向历史长河。
可即便有人想要探查这些秘辛,亦因时间的鸿沟太过悠远,而最终沉滞在泛黄的纸张上,再也没有任何的领悟。
站在远古凶魔的身边,历史的厚重,令夏炎的心底为之一颤。
就恍似他自己也曾在时空乱流中行走过一遭。那些晦涩的谜题,也终会在他的心底,重现天日。
此时,夏炎心底的战力,再次变得浩瀚,他的心在悸动,跃跃欲试。
当远古凶魔,倏而从自己的身畔消失之际,他再次提起力量,他瞬间消失在原地。
或许,便是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如今他的武道,已慢慢地碰触到自然之道,他的体术,变得更加自然,那一刻,体术恍似与时空大道熔炼在一起。
他跟上了,尽管他发觉即便再怎么努力,他也追不上远古凶魔了,他不会再次看到他们僵硬的面容,也无法再次触摸到他们体内的那片熟悉的能量。
他的心底生出一分悲郁,时光无情,空留一地残血。在午夜静谧的氛围下,慢慢流淌,随着心,静静地死去。
当他再次出现在弑天者的面前时,那种无力感,慢慢地化为一片浩瀚战意。
远古凶魔,从自己的面前擦身而过,他们是世间最无情的生命,可在夏炎的心中,却因他们而生出了无尽的深情。
黎天渊、瑶尘,以及隐在暗处的辰傲天、辰耿,远远望着战场的中央地带,一脸惊愕。
“是谁给他的勇气?”
这一刻,众人心底之言,皆如是。
而站在深山中的夏氏一脉的族人,却依旧一脸僵硬的表情,灰白的发丝,在眼前静静地舞动着,负手而立的男人,浅窥一眼,恍似山岳,巍峨、壮丽。
当夏炎再次舞起长剑时,恩允亦与此同时舞起影刃,暗处的辛烛,像神明莅世,走向深山,他的身后,追随着一群生死不明的强者。
因此,辛烛每迈出一步,镇灵山便会微微颤抖一分。
姬海恩捂着小嘴,难以相信眼前所见。
辛烛的脸上,却挂着一分冷笑,“大哥,这次辛烛不会再做大哥的拖油瓶了!”
他的呐喊,恍似惊雷,传遍了整片镇灵山。
晦暗处,诸方势力,皆已抵达镇灵山,他们为的是那座伟岸的青铜大门,可此时发生的一切,却令他们迈不出一步,因为,只要迈错一步,便是牵扯生死的危局。
辛烛或是早已感知到了,古老的神尸一脉,亦派遣了宗门中的巅峰战力,前来镇灵山。
所以,隐在暗处的强者,不仅仅是眼前所见的那般简单,江湖上的诸方势力,皆已派出了人马。
此刻,他们皆在观察战局伺机而动。
弑天者的出现,令他们忌惮不已,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叫夏炎。
当然,也不是所有恃才傲物的青年,化名辛烛。
长剑之势,贯通古今,心底的浩瀚战力,在默默地炼化着魂境中极致的能量。
战时,体内乾坤运转的速度已达极致。
所以,当夏炎力劈一剑之时,乾坤炼化的速度,已达巅峰。
这一刻,浩瀚的能量,从古老的姿态,慢慢地开始融化,直至化作一片片晶莹的液体,慢慢地融入身体的各个部分。
与此同时,能量亦在炼化着夏炎蛮横的体魄,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令夏炎心底欣喜万分。
辛烛亦从暗处,走了出来。
辛烛哈哈大笑,“大哥!辛烛来也!”
辛烛话少,他猛地挥起手中的长剑,斩向弑天者,“阻碍大哥的人,皆不该活在世上!”
辛烛迈出一步之际,他身后的浩瀚战力,亦随之疯狂地涌向黑暗山岳。
疯狂的能量流,卷起一片暴风,浩瀚的力量,化为金银与青铜,各种光辉交相辉映,熔炼在一起,渐显得伟岸、茁壮。
这就形似雨季过后,从泥土中涌出的绿植,静静地钩织着头顶上的方寸空间,直至将视野遮掩,变得暗无天日。
战局深陷在一片惊悚、荒诞的气氛中,辛烛力劈一剑的同时,近在眼前的弑天者,却恍似一道幻影,慢慢虚化。
此时,空山中,已感知不到弑天者的气息。
发生了什么?
弑天者去了何方?
皮肤苍白的远古凶魔,站在山野四周,他们像一堵围墙,将所有人都封印在此。
弑天者消失之际,杀意却在递增,深陷此域的天乾大陆诸方势力,心底皆苦不堪言。
心底渐渐生出的死志,令他们的喘息,变得粗重。
弑天者突然消失之际,暗处却隐现更加恐怖的杀机。
或许,只有辛烛一人知晓,弑天者消失的原因。
没有人意识到,夏炎体内的能量如瀑布般,涌出之际,产生的伟力。
辛烛见识了,也因此为之窒息。
大哥......
你究竟是何等神人?
辛烛即便穷极一生,也难追上大哥你啊!
沉默的夏炎,从一片尸骸中,慢慢地走了出来。
只有他和辛烛知道,那些所谓的弑天者,只是无数的死魂灵,融合在一起,幻化而成的生命体。
那是源自上古时代的邪术,万千尸骸,融为一体,所谓的弑天者,便是由此得来。
所以,弑天者之所以悄然消失,皆是因夏炎,或者说,乃是因夏炎身后的神秘战力。
莫邪长剑,在掌中轻颤,莫邪似乎极为享受这一刻,夏炎心底则是一动,他静静地望着手中长剑,喃喃自语道:“莫邪!你不愧是一柄凶剑!”
慕容无为的气息消失了,源自夏氏的族人,此时亦消失了。
方才,那万难的一刻,大部分胜算乃是因为他们的出现所致。
他们解了万难,却也在暗处,再次将夏炎体内的能量炼化。
黑暗中,苍白的手臂上,缠绕着一道道青筋,每个人都足有九尺之高,他们的出现,令镇灵山变得阒寂、明亮。
夏炎舔舐着剑锋上的鲜血,他的眼前,站着一群皮肤苍白的异世强者。
他们被世人,封名远古凶魔,可当他们站在夏炎的面前时,他们身上那股森寒、恐怖的气息,却快速地消失了。
此时,青铜大门,已经敞开。
夏炎皱了皱眉,大喝一声,“尔等愿与我同去吗?”
站在远处的恩允,心底满是震惊,与此同时,黎天渊、辰耿以及辰傲天,内心亦是无比震撼。
夏炎身上的秘密太多,没有人可以看清夏炎,即便是活了上千年的得道者!
远古凶魔,本为世间死物,或因某人的出现,令他们再次重生。
当夏炎身在他们之中时,内心的契合,令他的神识无惧,无憾且无悲。
如今,他就恍似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族裔,身在远古凶魔之中,他感到无比的畅快。
夏炎满足了,即便得不到圣物,他已满足。
因为这一刻,他得到的是上古战力的认可。
当那群远古凶魔,变得与凡人一致时,他们身上的气息,亦变得清浅、无为。
“小哥哥!你好厉害呀!海恩要做小哥哥的粉丝。”姬海恩的眼底,满是星星。
夏炎倏而消失,之后,静静地站在姬海恩的身畔,一脸温暖的笑意。
与他同时消失的是,远古凶魔。
当远古凶魔与自己站在一起时,彼此之间,难分伯仲。
所以,远古凶魔亦已入世,或许,在未来的很长一段的时间里,他们不会离开夏炎。
可弑天者的突然消失,却总令夏炎心底不安。
难道,他们真的业已死去?
就如此简单的死在自己面前?
因为慕容无为的战力,因为夏氏一脉神秘人的战力,皆令他的心底忐忑难安。
望向那些尸骸,那成百上千的尸骸,就静静地堆积在自己的面前,难说心底的感受。
而此时,辛烛木然站立在那片尸骸的面前,他忽的跪在尸骸的面前,苍白的手指,在做着一些神秘且繁复的动作。
一刻后,辛烛的身上,闪烁着一层金光,那些尸骸,竟慢慢地浮向头顶。
像太空中,失去了重力的陨石,在孤独与绝望的边缘,静静地悬浮着。
金光大盛之际,尸骸上,慢慢地洇出了一片血光,血光与金光熔炼在一起,倏而,化为一片银光。
直至,那些银色的光线,静静地悬浮在辛烛的体表,他的皮肤上,遍布着无数的银线。
条条银线,正是筋脉!
望着眼前的异变,夏炎眼中的光,变得愈发的盛大,他的身体,悬浮于半空,极速地飘向辛烛。
夏炎盘膝坐于半空,慢慢地阖上了双眼,心底的声音,出现在辛烛耳畔,“辛烛!我为你护法!你勇敢的向前冲吧!”
辛烛心底一暖,坚定地说道:“大哥!谢谢你!我会尽我所能的!”
站在地面上的远古凶魔,实则也不过十余人而已,可他们站在那里,便可以抵御人间万千。
然而,即便到了如今,也无人能够评判他们的武道,究竟强至何种地步!
恩允皱了皱眉,一刻后,脸上的喜色挂于眉梢,他似乎已经想明白了很多事。
恩允之所以能够震慑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黎家一脉,他的身上自有奥妙。
可不断出现的神秘战力,却在这短暂的数日之间,一再颠覆人间传统战力。
黎天渊、瑶尘、辰耿以及辰傲天,乃至出现在暗处的神尸一脉,还有更加隐晦的宗门,这一刻,他们的表情是一致的。
那种恐怖、惊悚的力量,那种足以将自己的心理防线摧毁,令其面目全非的强悍战力,已经超越了世人的认知。
颤抖的不仅仅是心,更是隐在黑暗中的灵魂。
杀意让整个世界,变得僵硬,慢慢地失去理智。
可,当那片厚重的杀意,倏而消失之际,就仿佛自己的灵魂,突然被掏空的一刻。
站在黑暗中的远古凶魔,与正常人无异,若不是隐在暗处的恩允,见识了他们强绝的武道,他也定不会相信,这群平凡无奇的青年,竟是一群破天之人。
盘膝坐于高空的夏炎,微微皱了皱眉,他忽的将手掌直直地靠向那群散发着金光的尸骸。
辛烛身上的银线也变得愈来愈明亮了。
恍惚间,周遭厚重的空气,足以令人窒息。
面色苍白的辛烛,吐出一口鲜血,整个身体,就恍似枯蔫的植被,渐渐地失去了生气。
此时,夏炎将手掌轻轻地按在辛烛的背后,大喝道:“失去了这次机缘,就再也没有这等好事了!辛烛你甘心吗?”
辛烛心底一颤,晦暗的脑海,忽的被一阵强光照亮,他再次提起了斗志,浩瀚的战力,从灵魂尽头,翻涌了出来。
他恍似再次出现在罗刹大陆上,恍似看到了自己的恩师——丰先人。
他心有惭愧,与此同时,他已慢慢地醒来了。
“师父!我差点......差点......就误入邪道了!师父,辛烛有愧于师父!”
他眼中的神光,瞬间便被点亮了,他像一盏烛,在风中左右摇晃,可那柄烛终经历了一切,它再次在风中爆燃,亦如此时的辛烛。
当那些悬浮在半空的尸骸萎蔫之际,脑海深处,却传来了一阵阵精神风暴。
这天下,同时熔炼了龙皇之力、天魔灵魄,乃至圣灵之力的少年,精神上的伟力,究竟蛮横到何种程度。
便是连少年自己,也不清楚吧!
既有夏炎坐镇在此,弑天者残存的灵魄,又岂能上的了台面?
沉吟的片刻间,精神风暴,从辛烛的脑海中,疯狂地翻涌而出。
那一刻,镇灵山中,众生已面无血色,可无人知晓镇灵山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夏炎眯着双眼,辛烛坐在夏炎的对面,浩瀚的精神威压,顺着夏炎狭长的双眼,轰的一声,直抵辛烛灵识尽头。
铿!
锵!
其势犹如雷霆,疯狂的在辛烛的脑海中肆虐,直至风平浪静,直至那些残存的灵识,再一次被夏炎眼神中,焕出的精神威压击中。
灵魂碎片,像一块碎裂的琉璃,静静地躺在地上,直至,再无天光,直至那些灵魂碎片,积压上一层层灰尘,岁月大抵会忘记他们吧!
数千尸骸,消失在了山谷深处,弑天者消失了,正南向的幽门,赤芒疯狂翻滚,一声轰然巨响后,幽门慢慢地关闭了。
夏炎长吁了口气,脸上终又多了一分笑意。
身在暗处的恩允一脸震撼,一日间,夏炎以及辛烛,带给他的心理压力太多,他亦在怀疑自己,自己会不会侥幸胜过夏炎。
他的心底,多了一分疲态。
可此时的夏炎,也仅仅是巧胜罢了。
恩允自是不知,隐在夏炎身后的那群人,才是真正扭转乾坤的主角。
可即便如此,也胜了,不是吗?
用尽伎俩,总比失败要好得多。
辛烛瘫坐在地上,面色已有些苍白。他身上的银线,已慢慢地淡去。
这意味着弑天者的力量,已经被他炼化,或者说,他炼化的乃是组成弑天者的数千尸骸。
他本就传承了神尸一脉的强大战力,此时,那群弑天者的尸骸,被他炼化之际,也意味着源自神尸一脉的武境,他也再次深入了一层。
他继承的弑天者的尸骸之力,也被他再次熔炼进神尸体内。
神尸尾随着他,若是说神尸乃是世间最忠诚的仆从也无妨,毕竟,他们已失去了灵智。
可神尸一脉,修至巅峰,那些负有神力的尸骸,也会慢慢地生出灵智,可若是修成大道,想必驾驭神尸的强大战力,亦已堪称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