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与那件神武曾有过一丝缘法,因此当这柄神武隔了十年之久,再次现世时,张顺贤的心底也格外的敞亮。
萍儿叹道:“师兄!若是门内相邀,你要如何做?”
张顺贤皱了皱眉,道:“以那柄神武为先!先到者先得!便勿要顾及何谓宗门了!”
见张顺贤如此坚定,萍儿也只是在心底长长吁了口气。
脸上倒是渐多了一分笑意,心道:“即便这柄神武被师兄得到了,但总归也是属于荣朝的!若是夏炎入了荣朝,倒也好说!”
旧事斑驳,那些潦倒且昏暗的回忆,也再次被时光润上了色,心念着曾经与师兄,一同修炼的场景,心底便不免有些悲哀。
师兄是将师门打出了名号,这数十年间,宗门内无人胆敢来袭,怕的就是这张顺贤,江湖上赐予张顺贤一个名号——狠人!
张顺贤再次御起了古剑,他的身后,尾随着一片刺眼的赤霞,朝歌和萍儿,各自御着一柄飞剑,她们没有占张顺贤的便宜。
东荒境,在眼前渐渐地有了一片模糊的轮廓,接近东荒的一座古城时,天已黄昏,天边斑驳的云霞,似赤龙的鳞甲。
城内锣鼓喧天,人潮鼎沸,不知这一日,又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而在那片黑暗的角落里,却总有几个夜行人,站在其中。
朝歌眼底多了一分笑意,望着张顺贤的侧脸,道:“大哥!城内有接引我等的人马!”
与朝歌同势的是另一家古老宗门,名为血隐门!而这些黑衣人与早先在那座小镇中的酒肆中所见的黑衣人乃是同门!
若说起来,这血隐门却是一方至暗的门派,因这血隐门中培养的皆是杀手!在古老的宗门内部,血隐门曾出了一位执掌整片东荒境的神人,名为——杀神!
如今,血隐门与东荒境的各个邪派被笼统的称之为魔教!可,无论怎么说,这张顺贤又如何与这血隐门有了联系?
张顺贤总是有意无意地望向东荒境的西南边陲,那里究竟隐没着甚么?张顺贤倒也是闭口不言!于是,更无人过问了。
只是心细如针的朝歌,有时候望着双眼失神的张顺贤,心底便会微微的叹息。
张顺贤皱了皱眉,道:“血隐门在此处接引我等,可是有变故发生?”
此时,朝歌吹了一声口哨,在这斑斓的夜色下,口哨声更似是一粒珠水,啪的一声落在了泥潭间,却唤醒了整个春夏。
身披黑锦衣的几人,瞬时出现在张顺贤等人的面前,几人单膝跪在地上,左手覆着胸膛,厉声道:“血隐门弟子已在此恭候顺贤长老多时!”
黑暗中,血隐门的门人,锋利且狭长的双眼间,激射出一道厉光,他们恍似野兽般,对鲜血的痴迷,已是常态!
张顺贤轻轻地摆了摆手,一脸不耐烦,道:“门中长老可有指使?”
门人自长袖间,掏出一件血书,双手奉送到张顺贤眼前,佯装笑意的门人,令那看似僵硬的面部线条,更加的粗鄙不堪了。
张顺贤一挥长袍,那本血书,恰落在他的掌中,血书上的文字,字字苍凉,也字字强劲不凡。
张顺贤明亮的瞳子,被一片血光蒙在其中。片刻后,血书“砰”的一声化为了一片血雾。
张顺贤皱了皱眉,道:“回门内,禀告叶长老,就说,不日之后,顺贤自会去门中拜会长老!”
张顺贤掷了掷手中的问天古剑,脸上多了一分冰冷的笑意,道:“这可是一柄鬼剑!”
不知何时,血隐门的门人,身形渐渐地消融在凄寂的白月光下。
再望向古城,城内张灯结彩,好不快活!
张顺贤原本冰冷僵硬的面颊,亦如一片寒冰,化为一汪春水,尽显绵柔之意。
失了十年道法的张顺贤,原本苍白的面颊,此时已变得红润些许。这数十载的积淀,自是不会因荒废十年修为,而使他落魄些。
即贵为自己的徒儿,自是要将那上乘道法,传授于夏炎的!
可懵懵懂懂的傻小子夏炎,又岂能读懂张顺贤的良苦用心?
索寞的夜色下,常有身披青袍的武者招摇过市!眼神触及到这群青袍之人的百姓,心底多有忌惮。
倒也不知是何处的门派,却皆是一群鲜衣怒马的青年。他们的眼神里多有不屑,就恍似应了那句话,“天下之大,老子最大!”
张顺贤避而不问,他不是惹事的人,但也绝非怕事的人。若想省些麻烦,还是不闻不问的好!
可,惹事之人,偏偏不嫌事大!坐在酒肆中,却非要令朝歌、萍儿两人作陪,也难怪,在这世间,又有几个萍儿和朝歌?
张顺贤皱了皱眉,闷声道:“尔等若敢动这二位女子,便是尔等的死期!”
见张顺贤如此枯瘦,想必,也不过是山野人士罢了,说好听点乃是山野人士,说得不好听,便只是一个樵夫罢了。
几名青年洋洋自得地嗤笑道:“就凭你?”
长剑方一触之,那客栈内,“砰”的一声,炸开了一片血雾!
可却无人知晓,张顺贤方才究竟使了什么招式!那柄粗陋不堪的古剑,更像是从未出鞘!依然安安稳稳躺在了木案上。
张顺贤皱了皱眉,走出了酒肆。
而他的身后,似有一片能量,在黑暗中,疯狂地翻涌着。
后来,衙门里的人看到酒肆里,一片血污,想要彻查此事时,却见那小二,双眼发直,竟昏死了过去。
此事事关朝廷。
这座历史悠久的国度,屹立在东荒境的西南向,名为安国!说起来,在修道者的眼底,也仅仅是一方弹丸之地罢了。
对于名门望宗来说,这片国度,可在一夜之间,将其夷为平地!
因而,对于安国来说,在诸门派齐聚东荒境的节骨眼上,身死如此之多的修道者,并不代表着繁荣之象。
在东荒境顶级势力的眼中,安国与一边陲小镇,没有任何不同。但好歹,安国的朝堂上,亦有侠士坐朝,不然这方逼仄的小国,或早已消失在俗世的浮尘中。
张顺贤像捏死了几个蚂蚁,甚至未有人看清他的招式,那几个形似泼皮无赖的修道之人,便被扼杀在了绝望中。
张顺贤一脸厌恶的用白纱轻轻地拭去剑身上的血渍,此时,夏炎已然醒来,独坐在客栈内的张顺贤,眼中的光,时明时暗!
“炎儿,醒了?”
寂静的房间内,恍似与世隔绝,木门咯吱一声钝响,一脸上蒙着黑布的女子,走了进来,将脸上的黑绸扯了下来,此女正是朝歌。
朝歌悻悻地叹道:“魔教之人,已深入此境,想必今夜,定是喋血之夜!”
张顺贤手指轻点着桌面,沉默了片刻,面色暗沉道:“江湖也该变天了!”
“数十年前,与你为敌的那群老怪,也从辟谷中醒来了!”朝歌的眼神中,掠过一丝阴狠之色,此时的朝歌,却不是夏炎印象里的朝歌了。
张顺贤手指轻轻地揉着额头,笑道:“你也该重现江湖了!朝歌!”
那看似柔弱的少女,实则是没有一丝娇柔的仪态,此时的朝歌,眼中隐含着一分厉光,周身间的气势,更是将客栈内的空气,搅动的狂躁不安。
“那个计划,要重启了吗?”朝歌的眼神颇为复杂,只是内里的光,却亮的骇人!
虚掩的门,慢慢地启开了一丝裂隙,萍儿手中端着一杯酒,半醉半醒的走了进来,指着张顺贤,破口大骂道:“我已经忍了你很久了!孙朝阳!”
张顺贤一愣,眼神渐变得晦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