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你……”胡桃难得地磕巴了一下,她似乎在想方设法地让自己宕机的大脑重新启动。
“唉……”王志纯长叹一声,他扫视周围一圈,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胡桃,申鹤,派蒙,我们先找个安静的地方罢。”王志纯带着几个人使用空间跳跃,跑到了吃虎岩和绯云坡之间那座木桥的下方,找了一个落脚点。
“申鹤,你扶胡桃的胸口干嘛?”王志纯和申鹤面对面站着,“你应该这样做:同样弯下腰,用双手扶住别人的肩膀,然后一起轻缓地直起身来,表示尊敬。”
“原来要这样做吗,我记住了。”申鹤低下头,然后对一旁还在死机的胡桃道歉:“抱歉,我礼数不周,多有得罪。”
“啊,没、没事。”胡桃终于回过神来,“我胡桃也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啦,不过你下次可就不要这么做了。”
“放心,申鹤很聪明的,她肯定不会再犯了。”派蒙替申鹤打包票。
“嗯!”胡桃笑眯眯地点了点头,然后眼神不露痕迹地在申鹤高耸的胸口扫视一眼,暗自咂了咂舌,“你和志纯一起来璃月港,是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胡桃从申鹤的行为和王志纯的话语中察觉到一点:申鹤是一个缺乏常识、长时间生活在远离人世的地方的人。那这样的人突然来到璃月,还是和王志纯一起,很难不让胡桃认为是有什么要事在身。
“啊,师父让我跟着王志纯下山过海灯节。”申鹤回答道。
“哦,这样啊,”胡桃嘴角翘起,“我记得志纯好像也是第一次过海灯节吧?要不要我带你俩到处玩?”
“嗯,求之不得。”王志纯喜出望外,他正愁该去哪里找乐子呢,“就劳烦你带路了。”
“嘻嘻,有胡桃带我们玩,肯定能过一个愉快的节日!”派蒙蹬蹬脚,翻了一个跟头。
“谢谢。”申鹤有些感动,自己这次下山遇到的都是好人呐。
“志纯,你还等什么?”胡桃戳了戳王志纯的肚子,指了指头顶的木桥,“还不快把我们送上去?”
“好。”周围景色猛然一变,胡桃定睛一看,已经出现在自家往生堂的门口。
“呀,怎么是这里?”胡桃抱着胳膊,歪着头看身旁的青年,“干嘛不直接出现在刚才的位置,还能省去这几步路。”
“人太多,我们突然出现会有点麻烦。”王志纯回答道。
“好吧……走,本堂主做东,请你们听一次璃月最好的戏曲家的戏!”胡桃向前一挥手,一脸兴奋之色,带头走向目的地。
“哦?难道是传说中的云堇吗?”派蒙突然想起来之前从宏宇那里听到的人了。
“咦,你们已经听说过了啊?”胡桃一蹦一跳,像是蝴蝶一样不断地在三个人之间跃动,“那就省事了,云堇今天唱的戏和今年海灯节的主题有关呢,就是那位移宵导天真君。对了,申鹤,你应该对这位真君的事迹很熟悉吧?”
“嗯,移宵导天真君的本体和削月筑阳真君很像,都是大角鹿形。我听师父说过,曾经在天衡山一带,发生了一场和魔神之间的决战。那场决战令天衡倾倒,差点砸到山脚下的村庄。移宵导天真君便让友人切下自己的头盖骨,施展神通,用鹿角支撑天衡山,而自己则坚持战斗,最后牺牲。”
“我的天哪……”派蒙没有听闻过如此残酷的战斗,一时间失声;王志纯默然不语,但暗自钦佩这位仙人的战斗意志。
“嗯,没错。”胡桃点头,“可以说,没有仙人们的浴血奋战,就没有如今的璃月。所以每年的海灯节,我们都会在总务司的牵头下,大家捐赠物资,修筑一盏巨大的明霄灯,纪念一位牺牲的仙人。”
“呼,那就赶快走吧,我很想从云堇的戏曲里感受这位仙人的故事。”王志纯催促道。
“嗯。”几个人加快脚步。
今天云堇在一处大酒楼里唱戏,酒楼为了这出戏,特意搬了许多桌椅,到处端着盘子的服务生穿梭在人群间,将小菜、零食供给给客人们。
而想要到达这处酒楼,便要爬过一段木制楼阁。将要上楼梯的时候,王志纯看了一名扒在栏杆上的残疾人一眼。这是一名中年男性,长着乱糟糟、看来没有打理的胡子,身材魁梧。他只有一条右腿,整条左腿都消失不见。
但这个人引起王志纯特别注意的并不是残疾这一点,而是他的眼神——空洞、了无生趣。这是一种对世间毫无留恋的眼神,怎能不令他在意了?
“上了这个楼梯,就到了……咦?志纯,你怎么不走了?”胡桃回过头,却发现王志纯停下了脚步。而申鹤和派蒙也停下,看着王志纯,等待他的回答。
“哦,你们先走吧,我很快就去。放心,我能找到你们的。”王志纯解释了一下。
“好吧,那你快点哦。”派蒙点点头,三人便一起上去了。
“欸,叔,晚上好啊。”王志纯从后面拍了一下这个男子的肩膀,并且迅速地绕到他左侧,免得这名男子为了看身后而转身,那样对一个失去一条腿的人很不方便。
“哦,有什么事吗?”这名男子瞟了一眼王志纯,便继续看着栏杆下方的港口。在码头的一处相当大的木制平台上,用多条铁链拴着一盏巨大的鹿形明霄灯,那便是胡桃提到的那一盏。
“那盏灯真漂亮啊,你不下去近距离看一看吗?”王志纯背靠着栏杆,微笑着问道。
“……”大叔看了一眼自己的断腿,然后用关爱傻子的眼神看了一眼王志纯。
“哈哈,不用这么看我。如果你想看,我可以送你下去,然后送你上来。”王志纯笑着说道。
“哼,年轻人,还是过好你自己去吧,别让你那两个女伴等急了。”这大叔冷哼一声,他由于视角原因,没看到被申鹤遮住的派蒙。
“你是一名老兵,对吗?”王志纯问道。
“嗯。”
“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
“家里人死完了。”大叔显然有些不耐烦。
“所以你不想活了?”王志纯一句话,便引起了大叔的反应。他缓缓拧过头,凝视着王志纯。几秒后,又转过头去,“那又怎样?”
“说一说你的故事呗,或许对我说完了,你就能轻松一些,想要活下去。”王志纯一翻身,站在栏杆上,“要是你不说,我就先跳下去,脑袋着地,然后‘嘭’的一声,变成尸体。”
“!”大叔赶紧伸手想握住王志纯的脚脖子,阻止他这荒唐的行为。但王志纯一翻身,便躲过这一下,左腿站在男人另一边的栏杆上,做出一个金鸡独立的动作:“省省心吧,以你的水平,还抓不到我。”
“你!年纪轻轻,佳人在侧,有着这样的武艺,注定前途远大,何苦学我?”大叔怒视着王志纯,眼神里终于多了些情绪,“胡闹!”
“那好不容易在恶战里生还,却要在和平的现在死去,你何尝不是胡闹了?”王志纯的话让大叔沉默,然后他便将自己眼下这个状态的由来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