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总，”翟天宝连忙起身，“您找我……”
“你怎么来了？”顾参商冷冰冰地问道。
翟天宝刚要解释，江俊星忽然起身，将她挡在身后。
“顾总，这事您该问竹子……”
说曹操，曹操到。江俊星话音未落，陈墨竹就拿着一沓文件风风火火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念叨：“来，天宝，把合同签……”
“了”字未出口，他一抬头看见面前的三人，当即识趣地住口，心中却叫苦不迭。
怎么每次都能让他撞上这仨的修罗场？
但他可不敢当面抱怨，只能干笑着同顾参商打招呼：“顾总，您来了……”
“翟天宝来干嘛的？”
“哦，她啊，”陈墨竹这才松了口气，“这不是三阶段的剧情不好定吗？何大炮就说让我们美术这边先出些概念图看看效果，我就让天宝来试试。”
翟天宝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何大炮”，就是何映莲。
但顾参商并没有被这个称呼逗乐，依旧严肃地质问陈墨竹：“试稿也要签合同的，我怎么没在系统里看到？”
陈墨竹不由苦笑：“顾总，这几天谁不是忙得快脱层皮了？就这合同，还是我让法务加急给出的，就等着让她赶紧签完录入呢。”
“忙也不是你不按流程走的理由……”
“顾总，”一直笑眯眯袖手旁观的江俊星忽然插话，“非常时期，为这点小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教训竹子哥，我觉得不合适。”
他说得痛快，却没注意到翟天宝和陈墨竹齐齐变了脸色。
眼看顾参商眼神不太对，两人不约而同开始和起稀泥来：翟天宝几乎是从陈墨竹手中抢过合同，打岔说竹子哥我好像找到点感觉了；陈墨竹也很配合地连连点头说那敢情好啊，我来看看。
还好，顾参商没继续发难，但始终站在他们身后。
这可让翟天宝紧张地不行，不断给陈墨竹使眼色，示意他把顾参商带走。
但陈墨竹却装起了瞎，不停地催促她快点签，签完他好去走流程。
翟天宝没辙，只能翻到最后一页，刚要签字，却被顾参商一把抽走合同。
“天宝工作室？”他看着合同尾页的落款，皱起眉头，“你不是云想的吗？”
“哦，她……”
“我独立出来了。”翟天宝抢在陈墨竹之前解释道，心虚地看了顾参商一眼。
她生怕顾参商立刻就要赶她走，不想他沉吟片刻，却叫走了陈墨竹。
这就让翟天宝心中愈发忐忑了，也更加不确定，这活她到底还干不干得了。
同样七上八下的还有陈墨竹。跟着顾参商来到办公室，门一关，他就主动承认错误：“顾总，流程是有问题，但这不也是特殊情况吗……”
“流程事小，我也想过了，等这个季度的财务结算完，公司要扩招，先不说这个，”顾参商说，“翟天宝独立出来，就不在公司的供应商库里了，这合同根本签不了，法务没提醒你吗？”
陈墨竹愣愣地盯了他好一会，心里嘀咕着，顾总的表情怎么这么奇怪，看着跟在憋笑似的，嘴角都要抽筋了。
但当面揭老板的短这种蠢事，他干不出来，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她工作室还挂靠在云想，只不过财务啥的都单独结算了。”
“哦。”顾参商点点头，瞬间垮脸。
事情交待完了，陈墨竹正要走，顾参商忽然叫住他。
“上次就提醒过你，江俊星有事应该先跟他主管反馈，再由你给到翟天宝，怎么今天他又奔着翟天宝去了？”
陈墨竹心里“咯噔”一声。
怕什么来什么，这送命题最终还是摆在他面前。
但他又不能不把话说清楚。于情，他觉得翟天宝人不错，不该陷在一段失败的感情中无法自拔；于理，顾参商管不着她的私事。
“又不是工作上的事，江俊星怎么就不能找翟天宝了？”陈墨竹声音不高，却有一股不容反驳的意味，“顾总，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
久居高位到底还是影响了顾参商的心态，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应该勃然大怒，以巩固自己的威严。
但最终，他还是收回了目光。
陈墨竹的眼力真够毒的，一看就知道他别有用心。
“我就是觉得他们这样影响不好。”顾参商强词夺理。
陈墨竹沉吟许久，重重叹了口气。
“按理说，我不该跟您说这些，”他苦恼地抓抓头发，“但是，顾总，您不能逼天宝按照您的意思来，连她正常的社交都要干涉。”
“我没有……”
“您喜欢她吧？”
顾参商忽然说不出话了。内心那只张牙舞爪的小妖怪，在陈墨竹如照妖镜般雪亮目光的审视下，无处遁形，只能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
许久，他才闷闷地问道：“能不能不说这个？”
“行啊，反正我提醒过了，”陈墨竹长出一口气，转身就走，却在门边停下脚步，“有些事我姑且一说，您也姑且一听。天宝挺苦的，感情一直不顺，江俊星是对她有意思，就算真看对了眼，那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轮不到……”
陈墨竹急忙打住，顾参商却面无表情地接上话茬：“轮不到我这个妖精反对，是吗？”
“没那么难听，但就是这个意思，”陈墨竹犹豫一下，索性把心一横，撂了句重话，“而且你跟天宝门不当户不对的，何必强求呢？”
顾参商的眼神突然冷厉了一下：“你什么意思？那我要是就不想要门当户对呢？”
“顾总，别这么孩子气，”陈墨竹苦笑着，“以您家那个层次，且不说跟谁结婚由不由得你做主，就算你非要为爱勇敢一次，那就是同时得罪顾家跟洪家。就算您能扛得住，咱公司也不是人人都愿意当这个炮灰的。”
这句话算是用尽了他一年份的勇气，说完他就赶紧逃离办公室，生怕顾参商反应过来当场宰了他。
但顾参商没有动，他只是怔怔看着那扇紧闭的门。
陈墨竹的嘴真够欠的，什么扎心的话都让他说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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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几句谈话，倒让陈墨竹生出一股死里逃生的庆幸，直到翟天宝小心地问他，和顾总说了些什么。
看着她那张担惊受怕的脸，陈墨竹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造孽啊，如果不是顾参商要跟洪霞珠结婚，倒是能跟翟天宝处了试试……
但陈墨竹就算八卦，也是有原则的，这么离谱的念头，他断然不会告诉翟天宝。
“没你事，专心干活，”他故意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你说是找感觉，找到了吗？”
翟天宝闻言却精神一凛，慌忙伸手要去挡屏幕——
然而为时晚矣。
看着满屏龇牙咧嘴的小妖怪和活蹦乱跳的小狐狸，陈墨竹嘴张得老大，好一会才震惊地问道：“这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