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文科认为,仅靠现在苏州府的一千余在编的官吏是很难管理偌大的一个苏州的,为此苏州府衙不得不雇佣大量的帮闲、差役协助官府,但是这些人的素质那就不好说了,所以朱文科认为,还要继续增加官吏数量。
朱文科还提出一个问题,就是朝廷的黄册早就失实,虽然朝廷通过清丈田亩,恢复了部分黄册,对于土地的掌握也更加详细了,但是对于人口的掌握,朝廷却一向很少,说个不好听的,朝廷上的衮衮诸公,并不关心大明朝到底有多少百姓,只关心有多少能够给朝廷交人头税的人丁数量,其他的就不是朝廷关心的了。
朱文科认为这对于朝廷施政并不利,在苏州担任知府多年的朱文科深知,在苏州很多妇女通过刺绣、纺织丝绸,所得的并不比男子挣得少,而且朝廷不掌握真实的户籍情况,对于朝廷来说,施政就没有根据,不能仅仅只依靠人丁数量,真实的人口数量也是很重要的。
朝廷得知人口数量,便可以知道一地所需的粮食、食盐的数量,对于朝廷来说,行盐就知道多少了,所以朱文科认为,要详细的查实人口数量,作为朝廷施政的依据。
朱载坖也认为他说的确实是很有道理,大明从未统计过到底有多少人口,全凭官员们的上奏,十万、百万都是由着他们顺嘴说出来,朝廷之前只关心人丁的数量,因为人丁对朝廷有用,无论是收取赋税,还是征发壮丁充当徭役,对于朝廷来说,人丁都是有用的,至于其他的人口,州县官员自然是不关心的。
朱载坖对张居正说道:“张师傅,你看下来一趟,还是有所得的,这些声音,在朝廷上就听不到,此诚谋国之言,确实是要准备理清天下人口,不管是盐政、粮食都大有裨益,此事要放在心上。”
说完了正事,朱载坖就和张居正等人还有朱文科聊起了苏州府进献的戏班,朱载坖说道:“苏州文风鼎盛,人才辈出,这次可有什么才子啊?”
朱文科说道:“陛下雅好昆曲,昔日魏良辅变昆山腔为水磨腔,现有其徒梁辰鱼,本府昆山人,作浣纱记,写当年吴越之事,甚为不错。”
朱载坖说道:“既是新作,自然是不错的,还有什么吗?”
朱文科面色有些尴尬,朱载坖笑着说道:“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朱文科说道:“陛下,其实原来王司徒回乡之后,着述也是不少的。”
朱载坖闻言哦了一声,并没有说话,他知道朱文科说的是谁,原南京刑部尚书王世贞,作为现在大明的文坛领袖,他当然是着述颇丰的,而且朱载坖很清楚他们的这些作品会写些什么东西,王世贞平生最恨谁,不就是严阁老吗?后世有关严阁老的段子,十条有七条都能跟他王世贞扯上关系,什么《鸣凤记》、《一捧雪》,都是王大才子的力作。
朱载坖知道,作为当世第一徐吹,徐阁老的名臣形象也和王世贞脱不了干系,朱载坖对他不是很感冒,之前将其罢黜,但是朱载坖也很清楚,王世贞现在在文坛确实是很有影响力,作为后七子之一,曾与李攀龙共主文坛,李死后独主文坛二十余年,主张文必秦汉,诗必盛唐,倡导复古摹拟,确实是现在顶流人物。
张居正说道:“陛下,王元美还是有才能的。”
作为自己的同科,张阁老觉得还是要拉一把的,朱载坖说道:“朕知道他有才能,可是他私心太重。”
张居正笑着说道:“王元美私心重,陛下也可以取其才而略其私心也。”
朱载坖怎么会不知道张居正的意思,他说道:“既是张师傅为他请托,过两日召见他就行了。”
朱载坖向朱文科了解一下梁辰鱼的情况,这位也是一个奇才,身长八尺馀,眉虬髯,好任侠。不屑就诸生试。家有华屋,专门接纳四方奇士英杰。嘉靖年间以李攀龙﹑王世贞为首的后七子,都与他往来,戏剧家张凤翼也是他的好友。颇有些侠气在身上的。
今日就是梁辰鱼的家班为皇太后登台献艺,梁辰鱼已经提前奉上了手本,朱载坖也取了手本来看,这故事并不复杂,写越国君臣团结图强,休养生息,终于破灭吴国的故事。
朱载坖拿着手本,回到玄妙观驻跸处,向杜太后请安,朱载坖问道:“母后在苏州可还习惯?”
杜太后说道:“苏州比之京师还放松些,所进上来的各色点心,也甚是精致,皇帝也用些。”
朱载坖尝了几块点心,问李皇后道:“苏州的饮食可还习惯?”
李皇后说道:“陛下,这苏州进上来的各色鱼虾,确实是鲜美异常,比之京师的好吃,晚间有昆山腔班子献艺,陛下要来看吗?”
朱载坖点点头说道:“朕晚间要来看看,听说是新戏,此人是苏州才子,倒是颇有趣的人。”
和杜太后、李皇后等人说了一会话,朱载坖回去处理政务,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京师有高拱坐镇,朱载坖根本不担心什么只是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干预的,现在九边也相对安宁,除了李成梁在西北,经常和瓦剌、西番有冲突之外,其他的都还好。
但是俺答汗的一封奏疏引起了朱载坖的注意,俺答请求大明在马市中为蒙古提供建筑材料,还有帮助印刷蒙古文佛经,他想在土默特部为索南加措修建寺院,并且给索南加措上了尊号为圣识一切瓦齐尔达喇达赖喇嘛,事关北虏,高拱不敢自决,请求朱载坖决断。
朱载坖看过之后认为应该支持俺答和索南加措,既然他们一心向佛,那就让他们多信信佛也是好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嘛,都当喇嘛才好呢。
朱载坖于是御批满足俺答的一切要求,帮助他建设寺院,印制佛经,交换蒙古的马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