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渐渐收敛,暮色如纱,轻柔却又不容置疑地漫入东宫崇政殿。殿内,烛火尚未燃起,仅有的几缕微光从雕花窗棂中透进来,在金砖地面上勾勒出形状各异的光影。
陈庆国微微弓着身子,缓缓步入殿内。他双手紧紧护着几本装帧精美、封面绘着精致烫金花纹的春宵秘戏图书。
“殿下。”陈庆国刻意把声音压得低低的,透着一股子神秘劲儿,“您瞧瞧,这可是奴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四处打听、多方搜罗才寻来的。这本呢,闺房之趣的,还有这本,讲如何如何子的,都写得明明白白,十分详尽。毕竟您和太子妃夫妻和睦,那可是关乎皇家颜面的头等大事,再者说了,这也是规矩,例行公事可容不得半点马虎。想必主上也盼着您二位能和和美美,早日诞下嫡皇孙呢。”说着,他还偷偷抬眼,迅速地瞄了瞄刘休远的脸色,手上把书又往前递了递。
刘休远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着身旁的楠木案几,发出沉闷而有节奏的声响。听到陈庆国这番话,有些烦躁,他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紧紧的“川”字,脸上浮现出佯装的恼怒,
“陈庆国,你如今越发没规矩了,你一个阉人,懂什么男女之事?莫不是背着孤,在背地里干些见不得人的歪门邪道之事,才寻来这么多这种书?”话虽如此,可他那不经意间快速扫过书本的目光,还是暴露了他心底那一丝难以抑制的好奇。
陈庆国心里跟明镜似的,刘休远这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他虽然挨了刀子,可私下还偷偷翻阅过不少。此刻,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又恢复成了那副恭恭敬敬、诚惶诚恐的模样,身子弯得更低,语气里满是惶恐与谦卑:“奴婢哪里有那种想法,都是一心为殿下着想啊。”
刘休远狠狠瞪了他一眼,直直地刺向陈庆国:“出去候着!没孤的吩咐,要是再敢胡言乱语,仔细你的脑袋!”
陈庆国道:“是是是,那奴婢就不打扰太子了,在外面候着,候着。”说罢,他轻轻地带上殿门。
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刘休远沉重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刘休远望着被自己的书,烦躁地在殿内来回踱步,他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一下又一下,仿佛是他内心烦躁情绪的具象化。走着走着,他的脚步猛地停住,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像是被一层温暖的雾气笼罩。
刘休远眉头紧锁,手指随意地翻弄着一本书,没看几眼,便“唰”地一下将书扔到了一旁,书飘飘地落在地上,褶皱的纸面仿佛也在诉说着被嫌弃的委屈。“这都什么东西,看着就心烦。”刘休远语气里满是厌烦。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王鹦鹉的模样。“鹦鹉,我好想你。”刘休远轻声呢喃,声音里满是眷恋,“真怀念和你在一起的时光。”他闭上眼睛,沉浸在回忆里,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那时的日子简单又快乐,没有这深宫里的勾心斗角,没有太子身份带来的种种束缚。
然而,一阵寒风吹过,透过雕花窗棂灌进殿内,像一把冰冷的利刃,将他从美好的回忆中硬生生地拉回到了现实。他打了个哆嗦,缓缓睁开眼睛,目光缓缓望向宫殿的另一头,那里,是太子妃殷玉盈的住处。一想到殷玉盈,他的心中便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无奈、抗拒、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愧疚,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如同乱麻一般,缠得他的心隐隐作痛。
“早晚要面对,躲得过昨日今日,晚上是躲不过去了,有些责任,终究是逃避不了的。哪怕这责任沉重得让我喘不过气,哪怕要舍弃我和鹦鹉的感情。”
想到这儿,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走到案几前,重新坐了下来,目光落在那几本被他嫌弃的书上。他犹豫了一下,他还是翻开了书本,一页又一页,眼神中既有尴尬与羞涩,又有一丝对未知的好奇,而在这复杂的情绪之下,是他对自己命运深深的无奈与妥协。 书中那些直白的描绘和详尽的讲解,让他的脸微微泛红,可他又忍不住继续看下去,心中五味杂陈,脑海里交替浮现着王鹦鹉的面容和殷玉盈那端庄却陌生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