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朱鲔对王凤咬耳朵:\"上公,这仗还没打,自己人先斗上了?\"
王凤眯着眼:\"你懂什么?这叫...阿嚏!\"他突然打了个大喷嚏,揉着鼻子嘀咕,\"奇怪,怎么突然想起邓晨那个小兔崽子了...\"
而此时,远在百里外的邓晨正对着地图打喷嚏:\"谁骂我?\"
西安皇宫,蟒王在御书房正在肯兵书,自从王邑百万大军败亡,他就觉得信谁都没用,不如自己熟读兵书。于是联系十来天研读兵书。
可是这兵书上每个字他都认识,读起来也郎朗上口,可是合在一起说的是什么东西?王莽是完全不知所以。
长安皇宫的御书房内,青铜鹤形灯盏里的烛火已经摇曳了整整一夜。王莽瘫坐在龙纹案几后,两个青黑色的眼袋垂得几乎要掉到嘴角。他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着一卷《孙子兵法》,竹简上\"兵者诡道也\"几个字被他用指甲刮出了深深的痕迹。
\"陛下,老奴给您换了新茶...\"陈公公佝偻着腰,捧着一盏温热的参茶,小心翼翼地靠近。
王莽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溜圆,吓得老太监手一抖,茶汤溅在了绣着日月星辰的地毯上。
\"歇息?!\"王莽的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朕的四十万大军在昆阳灰飞烟灭!朕的国师王邑现在还在渭水里喂鱼!\"他一把抓起案几上的《六韬》,竹简哗啦啦散落一地,\"这上面说'鱼丽之阵,首尾相顾',可朕连鱼怎么游都不知道!\"
陈公公望着主子癫狂的模样,浑浊的老眼里泛起泪花。这半个月来,王莽像是变了个人——原本一丝不苟的发髻现在乱得像鸡窝,绣着十二章纹的龙袍沾满了墨渍和糕饼渣,最要命的是身上那股子馊味,连最忠心的侍卫靠近都要屏住呼吸。
\"陛下...\"陈公公颤巍巍地掏出一块熏香手帕,\"老奴记得您最爱用的龙涎香...\"
\"滚开!\"王莽一把打飞手帕,突然神经质地压低声音,\"你说...会不会是刘秀那小子也读过这些兵书?不然他怎么知道怎么破阵?\"
老太监还没回答,王莽又自言自语起来:\"不对不对...朕可是得了谶纬天命的真命天子,怎么会...\"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案几上的漆画,把一条金龙的眼睛都给抠掉了。
陈公公看着主子这副模样,突然想起民间那个\"失心疯\"的说法。他壮着胆子凑近:\"陛下,老奴听闻...听闻古代圣贤遇到难关时,都会设坛祭天,向上天哭诉...\"
王莽的动作突然定格。他缓缓转过头,蜡黄的脸上浮现出一种病态的潮红:\"你说什么?\"
\"就...就是像商汤祈雨那样...\"陈公公被主子灼热的目光吓得结巴起来,\"把委屈都说给老天爷听...\"
\"啪!\"
王莽猛地一拍案几,震得笔架上三支御笔齐齐跳了起来,其中一支朱砂笔直接戳进了旁边侍女的发髻里。
\"妙啊!\"王莽突然手舞足蹈起来,活像只被雷劈中的猴子,\"朕怎么没想到!朕是真命天子,老天爷怎么可能不管朕!\"他一把揪住陈公公的衣领,\"你这老奴才,怎么不早说?!\"
陈公公被勒得直翻白眼:\"老奴...老奴...\"
王莽突然松开手,在御书房里来回踱步,破烂的龙袍下摆扫倒了三盏宫灯:\"立刻传旨!在南郊设九丈祭坛!要用最好的檀香!要三百童男童女唱颂歌!要...\"他突然停下,神经质地咬着指甲,\"对了,朕的祭文该怎么写?'亲爱的老天爷'?会不会太随意?\"
窗外,一轮惨白的月亮悄悄躲进了云层。御书房外值守的羽林卫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念头——这大新朝,怕是要完。
九丈高的祭坛矗立在长安南郊,通体用金丝楠木搭建,外层裹着明黄色的绸缎。晨光中,这座庞然大物活像一只蹲伏的巨兽。工部的匠人们战战兢兢地检查着最后一根支柱——为了赶工期,他们偷偷用了不少旧木料。
\"这...这能撑住陛下吗?\"一个小工匠咽了口唾沫,疑惑地看着工部侍郎。
工部侍郎擦了擦额头的汗:\"怕什么?陛下最近瘦了不少...\"
祭坛下方,文武百官已经按品级跪好。大司马崔发偷偷挪了挪发麻的膝盖,凑近大司空王邑道:”大司空,陛下这到底是...\"
王邑正了正歪斜的进贤冠,山羊胡一翘一翘:\"《周礼》有云:'天子祭天,当斋戒沐浴...'\"他瞥了眼祭坛上匆匆搭建的凉棚,\"不过陛下好像...呃...\"
两人同时抬头,只见王莽穿着一身反穿的龙袍,头戴一顶奇怪的尖顶冠——那是连夜让尚衣监用占卜用的龟壳改制的。他脸色青白,眼窝深陷,活像一具行走的僵尸。
\"吉时到——\"陈公公尖着嗓子喊道。
王莽踉踉跄跄地登上祭坛,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当他在祭坛中央跪下时,木板发出不祥的\"吱呀\"声。
\"苍天啊!\"王莽突然一声干嚎,吓得前排几个老臣差点犯了心疾。
他的眼泪说来就来,混着鼻涕在脸上冲出两道沟壑:\"朕这个皇帝当得冤啊!当年明明是您老人家在石头上刻字说'莽为天子'...\"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块磨损严重的石头,高高举起,\"您看!这字迹多清楚!\"
礼部尚书王谏悄悄对太常卿嘀咕:\"那不是陛下让人刻的吗...\"
\"朕登基以来,哪天不是三更眠五更起?\"王莽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飞溅,\"改官名!改地名!改钱币!朕改得手腕都得了痹症!\"他伸出颤抖的右手,果然贴着膏药。
跪在后面的户部主事掰着手指数:\"元始元年改了一次,天凤三年改了一次,地皇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