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田方向异常活跃的军事调动和火炮射击引起绿源洲岛上三人注意。
无疾中午吃饭时对沈月翔和宗一郎道“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我们最好有一个人去羽田方向探听一下消息。”
宗一郎夹了一口肉道“我现在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行动不太方便,我看还是让沈月翔去吧。”
无疾瞪了他一眼道“没恢复就少吃点肉,一盘肉快让你一个人吃光了。”他见沈月翔没有主动请缨,心里有点不爽道“那就沈月翔去吧,岛上食物也不多了,顺道去羽田城中买点。”
沈月翔抬起头面露难色道“我身上的钱用光了,你们俩能不能赞助一点。”原来这两个月一直是沈月翔出去采购物资,无疾和宗一郎等着占便宜。
无疾斜觑了一眼宗一郎道“你出点吧,一直在岛上白吃白喝的,活也不干,成天养大爷呢?”
宗一郎像让马蜂蛰了似的道“我也没钱,那叶不沾发疯的时候,我差点命都没了,身上几锭金子早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无疾算来算去,感觉吃亏太大道“那这样吧,我掏钱,记到宗一郎账上,等你有钱了,记得还我。”
宗一郎愤恨道“从来没见过你这样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沈月翔听了忍不住想笑,宗一郎说别人吝啬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沈月翔跟无疾取了银两,拜别宗一郎,驾一叶扁舟沿流波山水道到了岸边,立刻觉察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以往光滑如练的白沙滩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马蹄印,可见近来这附近军队活动频繁。
等行至羽田城附近,才发现一个多月不来,这里已经大变样,护城河拓宽两倍,城墙上堆满密密麻麻的麻袋,黑洞洞的炮口从麻袋缝隙中伸出,苦役们不去采石取水,而是扛着锹镐浩浩荡荡来往于落英、铁马二山。
城门守卫也换成了从没见过的陌生面孔,他们穿着打扮与羽田边军截然不同,倒是跟光亨羽林卫颇为相似。
沈月翔并不想打探什么消息,自和青玉分别,他早已厌倦天下大事,只想完成食品采购,远离是非之地。
可是进城门时却让守卫拦住,“你是何人?现在羽田戒严,闲杂人等不得入城。”
沈月翔道“我是附近边民,进城采购生活物资。”
“边民?这附近哪有什么边民,是东洲间谍吧。”守卫用怀疑的目光审视着沈月翔,他身后两个人已端起枪,呈警戒姿态。
“东洲间谍?他们已经打过来了吗?”沈月翔诧异道。
“继续装?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光亨都让东洲占领了,天下人尽皆知。”
“青玉,不,你们的王没事吧?”没想到短短三个月时间,天下大势竟已发生如此急遂的转变,沈月翔不禁担忧起青玉的安危。
“什么你们的王,难道不是你的王吗?你这种问法,不是东洲间谍是谁?快把他拿下。”守卫挥了挥手,值班房中,冲出一队火枪兵将沈月翔团团围住。
御林军指挥使关汉涛要去落英山视察,经过城门,看到此番景象,便在马上问道“怎么回事?”
守卫见是关汉涛谄媚道“将军,我们抓到一名东洲间谍。”
“东洲间谍?让我看看。”关汉涛来了兴致。
火枪兵们让开一道口子,关汉涛策马靠近,看到被包围的沈月翔,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慌不跌地跳下马来俯首作揖道“沈护卫,属下们有眼不识泰山,希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都愣着干什么,还不把枪收起来。”
关汉涛并不清楚沈月翔与龙青玉已经分道扬镳,沈月翔从来都是龙青玉身边的神秘人,没几个人知晓两人身世纠葛,但是青玉对他的青睐有加,却是人尽皆知的。
沈月翔也不给他好脸色,冷冷道“我可以进城了吗?”
“当然当然,你们赶紧放行,沈护卫你需要马吗?羽田大得很,要不我的马给你骑。”关汉涛见沈月翔仍旧生气,生怕得罪了这位国君面前第一红人,哪天算账算到自己头上,小命不保。
“关将军当前军务紧急,你还是去忙自己本职吧,我这里就不劳将军操心了。”沈月翔头也不回地向城中走去。
羽田城中与城外一样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从前买菜的集市早被推平,变成火炮阵地,几百名工匠正在炎炎烈日下组装火炮。
沈月翔四处打听才知道,民间集市已经取缔,所有粮食、蔬菜、肉类实施配给制,由军队统一发放,就是有钱也买不到任何吃的了。
快到中午时,饥肠辘辘的沈月翔不知不觉走到马瀚如当年的府邸,如今应该是被哪位军事要员占据,两个士兵荷枪实弹站在门口,虎视眈眈注视着路过的每一个人,他不禁感慨道羽田这座城和对面的武田一起短短十年间几次易手不知换了多少主人,想到当年在这院落中待了许久,教习马玉莹学剑那段光景也是人生中难得逍遥自在的时光。而正是在这里他和秋阳重逢,开始一段难忘的旅程。沈月翔踟蹰良久,决定到里面看看去,他绕到大院侧面,见左右无人,便轻巧越过围墙,来到自己当年单独居住的小院,却发现里面人来人往,每个人都带着文件行色匆匆,显然此地已经成为处理军机要务的办公场所。
沈月翔顿时意兴阑珊,正要抽身离去,却听到一声“沈哥哥,你怎么在这里?”那声音晶莹如玉,轻盈似水,不是青玉还能有谁?
青玉一身素装也掩盖不住雍容华贵的气质,她身上原有的那丝轻柔渐渐转为一种庄重,左右见状都识趣退下,本来喧沸的屋宇关上门,院中一下清净起来。
“来城中买菜,念及当年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就故地重游一番。”
“沈哥哥也来买菜?”青玉噗嗤一笑,仿若早已失去的少女娇羞回光返照似地出现在她脸上。
“不买菜吃什么。”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聊过这种家长里短的话题。
“这么说来,自我们分别以后,你就住在这附近。”青玉脸上浮现出惊喜的表情。
“不算太远,在一座岛上。”沈月翔道。
“岛?”
“弱水中的一座岛。”
“我听说弱水中不能行舟,你是如何上岛的?”
“刘波山融雪在弱水中开辟了一条水道,每年只有四个月时间可以通过那条水道上岛,不过必须是对情况很熟的人,要不然迷失方向,可就性命不保。”
“听来有趣,既然你不能带我去见识烛龙岛,哪天有空要带我去那岛上游玩。”青玉毫不客气地要求道,好像已经完全忘记沈月翔那封绝情的分手信。
“听说东洲人占领了光亨。”沈月翔本不想破坏青玉的好心情,但还是忍不住为她担忧。
“是我主动让给他们的,先让他们开开眼界,过个把月光亨还是我的。”青玉轻描淡写道,仿佛击败东洲只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那岛叫什么名字,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住?”青玉对岛的兴趣明显高过眼下紧锣密鼓的军事行动。
自从受到青玉欺骗,沈月翔不再对她的话深信不疑,“你不是在宽慰我吧,如果需要帮忙,尽管说。”
“在全世界面前我都能故作坚强,但是在你面前,我情愿像十几年前那样,做一名心地单纯,不谙世事的女子。”青玉深情说着,忍不住拉起沈月翔的手。
沈月翔长叹一口气道“都过去了,也许现在这样才是真正的你。”他不忍拂去青玉的手。
青玉不再言语,只是摩挲着他的手,进而得寸进尺地摩挲他的胸口,朱唇贴在他耳畔道“今晚别走,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