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不是马瀚如造反,是我造反了。”说出这句话时李俊寒有点脊背发寒。
“你反什么?我时日无多,又没有孩子,等我走了,王位不一样是你的。”李俊恒抚摸着光滑的青铜狼头,他贪恋狼头的触感,第一次坐上王座时,他便惊讶于青铜摸起来竟也能令人如此陶醉。
“我再不反,会有更多无辜的人死去。”
“这世界上没有无辜的人。”李俊恒说,“你还小,没有看清人的本质。”
“我不小了,并且我们看待人的方式不一样。”
“会一样的,等你坐到这里,不过时间早晚。”李俊恒道,“你真的等不到我死的那天,就非要抢夺我的东西吗?除了它,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你是我的亲弟弟,也是世界上我唯一真正爱的人。”
“瞧瞧你的样子,除了能为我们摇摇欲坠的帝国,再拆几堵墙,再破坏几片瓦,还能做什么,难道我愿意这样吗?我千里为你寻医看病,你是怎么对我的。”李俊寒道“哥,你退位吧,我会找最好的医生给你看病,你已经不能胜任你的岗位了,权力你控制不了它,就会被反噬,这还是你曾经教导我的。”
“我要怎么做,恐怕还轮不到你来教。”李俊恒攥紧双拳,“让我来给你上最后一课吧,韩天宇!”
六名杀手从紫环宫大殿的暗影中跳了出来,他们手持明晃晃的尖刀,将李俊寒围在中央。
“我的东西可以给你,但你不能来抢。”李俊恒说罢,杀手们一拥而上,紫环宫的大殿中央刀光剑影,李俊寒多年习剑身手虽比不上江湖人士,但对付一般武士绰绰有余,五分钟不到,六名杀手已横尸在大理石地砖上,殷红的血如蜘蛛网在地面上交织。
“殿下果然好功夫。”韩天宇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手持一把弯刀,“我们今天来一决生死。”
“早听说,凤舞合的领主刀法无双,今日我倒要领教一下。”李俊寒不敢轻敌,摆开阵势,刚战几个回合,他就中刀,左臂痛得几乎失去知觉,鲜血顺着小臂流到中指上,又滴落到地面。
李俊寒撕掉袖子将伤口捆扎,止血后继续与韩天宇鏖战。
韩天宇的刀法鬼魅莫测,李俊寒完全处于下风,又斗了几十个回合,他已左支右绌,漏洞百出,“着”韩天宇大喊一声,刀锋划过李俊寒的腹部,溅起一片血花。
李俊寒倒退几步靠在一个廊柱上,喘着粗气,左手护着腹部伤口,右手仍擎着剑。
“你还是放弃抵抗吧。”李俊恒说,“跟我认错,我就放了你。”
韩天宇扭过头,瞟了一眼李俊恒,忽然他跃上王座,弯刀一挥,李俊恒的脑袋皮球一般咕噜到地板上,他圆睁的双目掺杂着不解的表情,喷涌的鲜血将王座后的寒梅屏风上染出几朵桃花。
“废话真多!”韩天宇道。
“你,你竟然敢杀国君!”李俊寒虽然对李俊恒有诸多不满,但是兄弟之情岂是一点矛盾就能完全消解的,他早年一直生长在李俊恒的羽翼之下,即便起兵造反,也从没有想过要置他于死地,现在竟然亲眼目睹一个奴才割下了他的头颅,愤怒和震惊在他身体中游荡。
“别急,还有你。”韩天宇露出阴森森的笑容,手刃仇人之后,压抑多年的情绪终于得到了宣泄。
“你究竟是何人?”李俊寒端着剑刚离开廊柱往前走两步,便一个踉跄,腹部的剧痛使他浑身冒出大量汗珠。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你只要知道,这是你们应得的,你们全家应得的。”韩天宇舔了一下刀刃的血迹,一口啐在地上,“我灭了你们满门算是为天下遭你们李氏迫害的人报仇了。”
“我母亲也是你杀的?”李俊寒持剑的手在颤抖。
“正是在下。”
“我跟你拼了!”李俊寒松开伤口不顾一切向韩天宇扑了过去。
韩天宇轻轻往左侧闪身,躲开李俊寒气势汹汹的一剑,“你就这点本事?”
李俊寒又冲上去一顿狂刺,韩天宇只是不动声色地躲闪,并未还击,终于,李俊寒腹部的伤口崩裂,大量鲜血喷出,他支撑不住倒在地板上,使劲挣扎着想要再站起来,却无济于事。
“让我来结束你的痛苦吧。”韩天宇的刀举到空中,李俊寒闭上眼睛脑海里一瞬间出现马玉莹的倩影,莹莹来世再见吧,他默念道,然而过去好长时间头顶的刀依然没有落下,他睁开眼,看到一柄长剑从韩天宇前胸透出,他如抽了筋的黄瓜缓缓委顿下去。
无咎低下头笑道“徒儿,别担心,你还死不了。”
李俊恒驾崩的消息不胫而走,王宫对外公布的是君王抱病而亡,然而稍微在元亨朝野有点关系的人,都知道那一天李俊寒单枪匹马闯进紫环宫,还受了重伤,他弑兄的罪名在之后的野史中几乎盖棺定论。
马玉莹得知李俊寒伤势严重,便心急火燎地从家里寻了许多名贵药材,想要往王宫中去,走过中庭却被马瀚如拦住。
“你不要去,他会没事的。”马瀚如一般不会再中午出现在中庭,此时出现说明他是刻意来阻止她的。
“他有没有事,我都要去看看。”马玉莹对父亲的阻拦十分不解,她心急如焚,恨不得飞到他身边去。
“我说了,不许去。”马瀚如很少对女儿动怒,但这一次他的语气格外认真。
“为什么?父亲你这是怎么了?”
“以后你们俩还是少来往吧。”马瀚如长叹一口气道。
“你是不是吃错药了?”马玉莹气急败坏之下,对父亲说话也口无遮拦。
“莹莹听我的,回去吧。”马瀚如的语气软了下来。
“你不给我解释清楚,我是不会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