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坎在相府前徘徊良久,那看似一派祥和的深宅大院,此刻神秘莫测,他最终还是没有勇气走进去,到安波路面前说什么?保持什么样的态度?他拎不清楚,王坎在去找御林军指挥使宫烨的路上才想明白,他不仅无法回答上述两个问题,而且连站在安波路面前的勇气都没有,安波路根本不是阶下囚,他还是威风凛凛的国相。
王坎见到御林军指挥使宫烨时,他正在悠闲地饮酒。
“哎吆,王大人来了,赶紧的,我们喝一杯。”宫烨皮笑肉不笑地说,昔日里一起为龙旭谋划的热情劲儿已全然不见。
“喝什么喝,宫大人,现在都什么时候啦,你还有心情喝酒!”王坎以为宫烨也和龙旭一样破罐子破摔了。
“既然不是来喝酒的,王大人有何指示?”宫烨阴阳怪气问道。
“我问你监禁安波路相府的军队跑哪去了?”
“那是龙旭的私兵,又不归我指挥,我哪里知道他们去哪了?”
“你堂堂御林军指挥使,几千人兵马在这要命的时刻不见了,你竟然说不知道!”王坎几乎恼羞成怒。
“王大人你这么说,我可不爱听了,当初,龙旭要攻打相府,是你不让我参与的,说是怕御林军中有安波路的奸细坏事,现在出问题了,却要赖在我头上算怎么回事?”
“我不是这个意思!”王坎知道即便他管着官员晋升,此刻也奈何不了这位手握重兵的武夫,他端起桌上一杯清酒一饮而尽,“以前的事咱们不计较了,你现在立刻派兵重新包围相府,切断安波路与朝臣的联系。”
“动兵的事,要请示新王吧,没有他的命令,我问你能私自调动军队呀,你知道的那是死罪。”宫烨摆出一副为难的表情。
“你还管这些,如果不把安波路控制起来,我们都将死无葬身之地。”王坎重重地敲了一下桌子,震倒了桌面上的杯盏,酒顺着桌面淌到地上。
“呵呵,王大人言重了吧!现在京城已经全面被我们接管,安波路早已投降,他已成瓮中之鳖,哪里还有反抗的实力。”宫烨扶正杯盏,又给王坎斟满一杯酒递了过去。“实话给你说吧大人,那五千私兵,已经收了银子被我遣散了,估计现在差不多出城了都。”
“什么?你是要害死我们吗?”王坎手中的杯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这是新王的命令,他怕人知道自己养私兵,会说他夺嫡名不正言不顺。”宫烨假装一本正经。
“天呀,我怎么会和你们这样的人为伍。”王坎在心中叫悔不迭。
他不再理会宫烨的劝阻,三步并两步离开御林军指挥所。
茫茫夜色中,王坎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兵变的宵禁还没有解除,老百姓太阳落山就不再允许出门,昔日热闹夜市空空如也,正如王坎空空如也的内心,他已知晓自己命中注定的结局。
回到家中,王坎立刻将夫人和两个女儿叫来。
“你们马上离开光亨,到南境铜锣镇老家避难!”
夫人和女儿们面面相觑,“兵变不是胜利了吗?我们为什么还要走?”
“听我的就行了,你们先回老家去,今天晚上就走。”
“父亲,兵变是不是有可能失败?”
小女儿王心珏问道。
尽管不想承认,王坎还是点点头。
“什么!”夫人几乎瘫软在地上,“早就不让你蹚这趟浑水,你偏不听!要是败了,我们会被夷族的。”
“所以你们先去避一避。”
“不用折腾了,父亲!”王心珏看了一眼手足无措的母亲和姐姐,“如果败了,我们逃到天涯海角也是死,要死全家人死一起”
王坎失魂落魄地望着眼神坚定的小女儿,自己的掌上明珠,她本来可以嫁给某一位青年才俊达官贵人,现在因为自己的莽撞之举,有可能被发配官奴,沦为娼妓,他心如刀绞,几乎喘不上气来,“你们都出去吧,让我静一静。”
王心珏和姐姐搀扶着痛哭流涕的母亲走出了王坎的房间,王坎哪里还能静下心来,他被恐惧裹挟着,他的命运也早已拿捏在别人手中,他唯一能做的只有默默祈祷,希望龙青玉像她一贯的那样,只诛罪首,不行连坐。
温柔乡中沉醉十日,人间如过百年,清晨龙旭正在一圈女人白花花的身子中间酣睡,有宫女进来叫醒了他。
龙旭大怒,扬手要打宫女耳光,宫女吓得连忙跪倒在地道“王上,今日是您的登基大典,臣子们已在长白广场集结完毕,就差您了。”
龙旭的手停在空中,寻思着这几日光顾享乐,正经事差点忘了,“你起来吧,通知他们朕要起驾长白。”
龙旭在宫女太监的帮助下穿好御制的王衣,带上华贵的冠冕,在众人簇拥下来到长白广场,只见广场上花团锦簇,人潮如海,权臣武将在观礼台前列阵,龙旭到来时,人群中爆发出雷鸣般的呼喊声,“抓住逆贼,别让他跑了。”
“谁是逆贼,怎么还有逆贼?”龙旭问问身边的两个护卫,两人脸上露出嘲弄的笑容答道“你就是逆贼!”说罢反手一别,将龙旭擒住。
“你们两个好大胆子竟敢对本王无礼,来人呀,快把这两个狂徒给我剁了。”龙旭狂叫着,可是没有人来剁这两个护卫,宫女太监纷纷散去,他被护卫捆得结结实实,像扔猪一般扔到地上,然后一直被拖行到观礼台前。
龙旭痛得呜呜乱叫,“你们都疯了吗?还不阻止他们!”经过权臣武将旁边时,他怒吼道,可是这些人非但无动于衷,有些甚至掩面偷笑。
“好侄儿,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呀!”龙青玉的声音从观礼台上传来,龙旭抬头一看,登时吓得魂飞魄散,观礼台主位上迎风林立的,不是龙青玉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