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翔跟随她进了洛川城,他洗了热水澡,剪了乱发,换上一身干净衣服,久违的轻松与自在的感觉又回来了,李管家安排他打扫庭院,这比起修城墙真是福利工作。
他每天都将院落每个角落清理一遍,又主动帮助其他人做工,虽然不怎么爱说话,但是院里的人都很快接受了他,没有人问过他的出身,也没有人歧视过他的残疾,这里每一个人都亲切友好,远胜将军府那些势利的奴才。
有一天,他正在清理池塘边的枯枝,恰好瞟见马玉莹在练剑,她身姿飘逸,动作娴熟,一看就是从小坚持训练的,只不过在几个关键点上处理地不是很得当,导致气血凝滞,衔接不畅,似乎她也注意到哪里存在问题,收功后凝神立在原地反复揣摩,仍不得要领。
“你第二十一招,身法太快,急于求成了,应该稳住心神,等到气行于前臂再移动步伐,才算恰到好处。”沈月翔抓着扫把,好为人师地讲道。
“你懂剑法?”马玉莹当下按他指导的要求做了一次,果然顺畅很多。
“第二十九招,转身的时候重心过高,害怕摔倒,其实你体内有反冲力作用,完全可以倾斜到手肘撑地而不倒,才能达到此招的精髓。”
马玉莹将信将疑,她大胆试了一次果然突破瓶颈。
“原来,你真懂剑术。”她收起剑,走到他跟前,看到他还在扣树枝赶紧说,“赶紧把扫把扔掉吧,以后我就拜你为师了。”
“你在说真的吗?”沈月翔琢磨不透这个一脸英气的女子,在他心中女人的心思总也琢磨不透。
“当然是真的,难道让我跪下拜师吗?”马玉莹观望着,“你再不答应,我就下跪了。”
“你跪吧!”沈月翔想捉弄她一番,谁知道这个姑娘实心眼,当即裙摆一撩跪拜在地。
“小姐,快起来!”沈月翔急得满头大汗,他想扶她起来,却又觉得男女之间这种接触似有不妥。
“你答应了我便起来,不答应,我就不起来!”马玉莹撅着嘴,心想,既然敢让本姑娘下跪,必然有点本事。
“我答应了,你快起来!别让人看见!”沈月翔左顾右盼,生怕有人路过。
“我拜师,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什么好怕的,一会儿我就把府里的人召集起来,宣布这个消息,你的一日用度,自然按老师的标准来。”马玉莹站了起来,“不过我有一点不明白,你如此精通剑术,怎么能落到这种下场。”
“我可不可以拒绝回答这个问题!”沈月翔把扫把扔到一边。
“你是老师,当然可以,我希望有一天你能告诉我。”马玉莹巧笑倩兮。
“那要看你能到什么水平!”沈月翔严肃道,“既然答应做你的老师,以后练剑就按我的规矩来,你这么自由散漫的练法,顶天到一个女子防身的水平,要想成为高手,就得吃苦!”
“没事,吃苦我最擅长了,我哥都没有我能吃苦!”
从那天起,沈月翔悉心教导马玉莹练剑,他对她毫无保留,六虚剑法只传有缘人,他觉得这个姑娘就是有缘人,把剑法传下去,对师父也算有了交代。
白天练动作,晚上习心法,马玉莹果真如她所言,刻苦努力,只是她以前有点基础,沈月翔教的东西,她自己总要斟酌一番,执行起来,也不坚决,一个星期以后,沈月翔看不下去了。
“你在怀疑我!”他坐在石凳上,身上的貂皮足以抵挡寒冷的侵袭。
“我没有啊?”马玉莹有点委屈。
“为什么我说的,你只能做到百分之六十呢?”
沈月翔皱起眉头,“你如果不信任我,尽可以自己去练,我再去做我的扫地工作,省得耽误大家的时间。”
“我只是觉得老师教我的身法许多地方都很别扭,没有我习惯的快和准!”
“那是因为你的基础没打好,错误动作练多了,想要提高,就要从零开始,忘记从前的一切。”
“老师说得很容易,但是我如果丢弃多年的积累,怎么能保证新学的一定会超过从前的呢。我的启蒙老师,欧阳先生可是咸临剑术第一名。”马玉莹边说,边观察沈月翔的表情。
“说到底还是不信任我,欧阳沧溟在海西剑客里不过是个小角色,你还把他当成权威。”沈月翔毫不客气的回应道,“我还是扫地去吧。”
“不如我们比一下吧”马玉莹大声说。
“这就是你的最终目的吧”
沈月翔看穿了她的伎俩,“我比不过你,剑都提不起来。”他看了一眼接替他扫地的王麻子,“他可以!”
“老师你在逗我吧”马玉莹噗嗤笑了出来,“王麻子笨得很,而且力气还没有女人大。”
“我指点他一个星期,你们比比看。”沈月翔自信地瞟了一眼马玉莹,“就这么定了。”
马玉莹愈加刻苦,她还找了几个陪练,日夜攻守不停。
沈月翔这边光教王麻子持剑姿势就花了两天时间。
等到双方交手的那天,满院子杂役仆人都来观看。
马玉莹一个垫步跃上比武场,身轻如燕,王麻子扭扭捏捏,被沈月翔痛骂一番才迫不得已上了台,中间还被树根绊了一跤,看热闹的人笑得前俯后仰。
马玉莹对着台下说,“老师可以开始了吗?”
沈月翔点点头。
她一个健步,流星一般直刺王麻子心窝,那王麻子脸吓得煞白,可是剑到身边半米的地方,他僵硬地向后闪了一步,嘴中念念有词,像在背记着什么,马玉莹刚想转身,却感觉后腰一凉,王麻子的剑抵在她身上。
“你输了!”沈月翔声音冰冷又无情。
“这不算,再来!”马玉莹格开王麻子的剑,向右一个假动作,猛得剑走偏锋,朝左刺来,谁知道那王麻子根本不吃假动作,直走捷径,后发而先至,剑锋抵在她腋下,马玉莹气急败坏,跳出两步远,挥舞长剑稳扎稳打,可是王麻子却抢前一步,格住她的剑,转身斜劈,这一剑来势凶猛,已不在他掌控之中,眼看要劈在马玉莹身上,众人都抱头惊呼,沈月翔亦大惊失色,说时迟,那时快,一支羽箭正射在他的剑锋上,王麻子手腕一麻剑掉在地上,一个高大汉子跳上擂台,一脚把王麻子踢了下去,“大胆狂徒,竟然敢伤害我妹。”来人正是马瀚如长子马天行,他一身粗野布衣,穿着打扮与贵公子的形象相去甚远。
“哥,你干什么!没看到我们在比武嘛!”马玉莹又气又急。
“还比什么武,我再晚来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沈月翔扶起王麻子,他摔了一身土,抱怨道“都怪你,非让我和小姐比武。”沈月翔无奈笑了笑。
“赏王麻子黄金二两。”马玉莹跳下擂台,走到沈月翔跟前,“你赢了,我听你的!不过你要告诉我,王麻子怎么赢的我!他那么笨,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就习得剑法精要。”
“是啊,他那么笨都能赢你!”沈月翔故意卖起了关子。
“这位是?”马天行并没有被晾在一边而有什么不悦,他跟龙青山和龙青泉截然不同,他们两个都是揣摩心思的老手,而且心眼都小的可怜。
“忘了向哥哥介绍了,这位是我的新剑术老师,你看看他教王麻子都能打败我,厉害吧!”
“确实挺厉害,妹妹你认真练,如果今年年会上,你能打败李俊寒,那可神气了!”马天行爽朗地拍了拍沈月翔的肩膀说“可惜我没有时间,有空我也要跟你学两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