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将军手里还拎着一个枯瘦如柴的中年妇人,那妇人身形矮小,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粗布衣裳,衣裳上油亮亮的,全是平时劳作留下来污渍。
“黄二娘,你举告有功,一会我们将院中的人捉出来之后,你得当场指认出凶手,这差事要是办得好,本将军允准你的请求,将你全家七口都从窑井最底下调到矿场去做工。”将军的声音浑厚无比,一身的气势咄咄逼人。
黄二娘不住地哆嗦着,点头如捣蒜,生怕少点一下这将军就收回成命了似的。
“昨夜我看得清清楚楚,行凶的是两男一女,一人穿的蓝衫,一人穿的麻衣,女的长得挺清秀的,那两个男的叫她小姐。将军请放心,如果再见到他们,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将军要记得将我的家人从窑底调出来啊,小妇人感念将军大人的恩德,一定会给大人立个长生牌位,日夜焚香供奉,祷告大人早登仙位,永享极乐!”黄二娘磕磕绊绊地说出来的话,倒是极为讨那将军欢心,将军摆了摆手,高喝一声道:“设界,撞门,拿人!若有反抗,就地砍死!”
“是,将军!”整齐划一的呐喊声聚在一起,极是惊人。
训练有素的正规军队,个个修为不弱,声势震天,动作有条不紊,瞬间撞破了小院的门,快速有序的进入了各间屋子之中搜索.
将军跨进院中,抱手环视四周,心下就是一跳,不用等到搜索结果,他也已经知道,此处已经空无一人。
搜索的小队回复之后也证实了他的探测。
将军眉头紧锁,阴鹜的眼在雾花树上扫视着,随手将那根部枝叶之中的灰烬沾了沾,感觉到了炭条之中尚有余温,他抬起头,倏地望向空中。
神目如电,在半空中搜索了片刻,最终一无所获,心下益发震怒。
若不是行凶之人手眼通天,便是隐匿手段过人,他号称九仞城的猎德将军,从来没有一个罪民能逃得过他的法眼,九仞城自建立之初,便没有一人逃出去过。
不,有一人逃出过城门。
几年前,蛮王盟的一名蛮将,攻破了城墙附近的防守,突破城门,跑出去三里远,才被猎德营的两千仙兵截获,他发动了车轮战,那人足足挣扎了九天九夜,杀掉了八百多名仙兵,才被他和其他四名守城将军偷袭成功,从而饮恨而亡。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三十三天派遣了更混元罗天上仙八十一人组成清净军,游荡在罪域之中,四处清剿暗中修炼的罪民,一经查实,就地处死,就算是到得现在,那清净军也丝毫不敢懈怠,依旧隐藏在人群之中,暗中监视和清剿可疑人马。
黄二娘见着所有人一无所获,怒气冲冲地撤了出来,心下大骇,不住地伏地磕头,口中念念有词,“将军饶命,小妇人没有说谎,我真的看到他们进了这座小院。”
猎德将军方是如看也没再看她一眼,侧首对着身边的副军道:“处理干净,别污了土地。”
黄二娘听闻此言,惶恐不已,嘴中不断地发现凄然的呓语。
“不不不,不该是这样的。我违背了老祖宗的遗训,出卖了我们自己人,只是想要换我全家一条生路,不应该这样对我…”
副军令人架着她远去,不过片刻之后,一声惨叫响了起来,然后便是噗噗的沉闷的喷洒声音。
那是血在不断往外喷。
“我…错…了。”直到死前一刻,黄二娘终于明白,与虎谋皮,出卖同胞,只是自取灭亡。她睁大眼,悔恨无比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心桐,二娘后悔举发了你,二娘对不起你,若二娘死后有灵,一定会护着你补偿你,助你逃出生天,不再回这个炼狱之城。
一道虚无的气自黄二娘的眉收之中飘了出来,悄无声息的游离开去。
十万大山腹地,一处崇山峻岭之中,危峰兀立,怪石嶙峋,陡峭的山石崖壁,如斧劈刀削一般,藤萝缠着光滑的石头层层向上。
几只野猴子拽着藤蔓从这座山荡到那座山,不时乐得吱吱尖叫。
一只廋骨嶙峋的小毛猴儿,转动着灵动的大眼,瑟缩在一处浓密的藤蔓之中,等得所有的大猴子荡到对面山壁之上后,它才探头探脑的从隐匿之处跳出来,拽住一枝新发的藤条学着大猴子们的模样,双脚猛地往崖壁上面一蹬,身体大力甩向对面。
风将它的猴毛吹得倒竖了起来,小猴子乐不可支地吱吱大笑起来。
当它荡到百丈悬崖中部时,那新嫩的藤条似乎再也承受不住它的重量,啪的一声,断掉了。
小猴子只感觉到手中一空,小小的身子便直直的向着尖石遍地的崖底坠去。
它吓得不住尖叫,眼泪在眼睛之中打转。
听到尖叫的大猴子们飞快地往回扑,却已经为时过晚。
小猴子摔在崖壁中部的一块尖锐的石头顶端,腹部瞬间被插穿,整个身子被挂到了半空中。疼痛使它的手脚不断地抽搐,血染红了白色的山石。
两只大猴子凄厉地吼叫起来,不断地朝着对面捶打着自己的胸膛。左边那只母猴子一手打着自己,一手使劲打向右边的那只公猴子。
看那模样,就像是一个崩溃疯狂了的母亲。
公猴子站立了起来,挥着胳膊朝后面吱吱叫了几声。跟随着他们的几只猴子便一溜烟似的朝着一狭窄的山缝跑去。
猴头们侧身挤过山缝,来到一片花草遍地的矮谷之中。
谷中一览无余,除去低矮的灌木丛便是漫山遍野的花草。唯一显眼的是靠近山崖的地方,长着一棵歪脖子大叶榕。
榕树约合五个合抱那么粗,枝繁叶茂,冠盖数十里。
猴头们顺着大叶榕钻了进去,扭着枝条弹跳了着向前窜,一柱香之后来到了大叶榕树的树干中部。
一只猴子在树干上仔细的瞅了瞅,然后在一处划了两道印的地方敲击了两下。
然后过了一息时间,又敲击了三下。
树干上突然显现出一道长约六尺,宽约两尺的小门,门向外被人推开,一个身着麻衣的青年走了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