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络清晰,掌肉细嫩,大小鱼际白里透红,掌纹红白交错。这种类似朱砂纹的掌纹,只会出现在两类人的身上。
气通天地,享万寿无彊,与天地齐生者;另一种,就比较有趣了,孕妇的手掌也是这种纹相。
女子的手掌。
印证了先前那一声轻笑。
以前每每看到书中所写,掌托日月,肩并星辰,吹风成雪,哈气成雾,与天地同寿,与亘古长存这一段话,苏浅若都会觉得搞笑,会将写这话的人暗骂一顿,这人瞎掰的本事也真是举世皆无敌了!
而现在,她亲自看到了一只手掌便已经撑开天地的法身,她很确定那不是幻像,而是真真实实的一只女子的手掌而已。
身边传来一片猛烈地倒抽气的声音,所有的呼吸声都变得微弱了一些。苏浅若看了看屏住呼吸,似乎大气也不敢出的众人,心中的无力感又增了几分。
匹夫何以捍得动天地?一滴水何以搏得过沧海?
在她面前,所有人都不过是沧海中的一滴小小的水液,而她这片沧海到底有多广袤都无人知道。
秦长庚砸着唇,过了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
“大帝法身!”
苏浅若表示对这些大帝都不太熟悉,“天地间有多少尊大帝?女性大帝又有几尊,能猜得出来她是谁么?”
秦长庚摇头,“声名尽显的大帝之中有修缘大帝,妖神大帝,长恨大帝,抱朴大帝,清明大帝,摩夷大帝,翰妙大帝,秀乐大帝,紫微大帝。还有一些其他不喜欢显露声名的隐世大帝,居于自己的须臾世界之中,炼成一方完整的大界,自得其乐的逍遥于天地之间。
单凭猜,如何能猜得出她是谁?”
“那声音曼妙如歌,却又有些目空一切的大帝你知道么?”
秦长庚闷闷道:“三十三天就算是开仙界大会,与会的也是三十三天的帝君与他们关系良好的大帝,你觉得我会见过大帝听过大帝讲话么?”
苏浅若被他刺了一下才彻底回过神,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想不到她竟然问了个这么傻的问题。
但是她又接着问了一个更傻的问题。
“秦长庚,我要是让你去捅大帝的手掌心,你敢下手么?”
秦长庚直接翻了个白眼,实在是有些不明白苏浅若今天这是怎么了,尽说些失水准的话。
“大帝法身,一根汗毛都能扎死你,你还想拿剑戳大帝手掌心儿?
就算你拿上神器,这大帝自动撤除防御,你也扎不破他的皮!
一滴大帝之血,抵得上人们苦修百年,要真像你一样以为拿剑都能给扎个窟窿眼儿出来,那大帝之血不知道会流失多少!”
就算是与苏浅若同一阵营,愿意誓死效忠她保护她的王知仪等人,听了苏浅若这番言论,也一个个都惊得半死,恨不能直接扑上来捂住她的嘴。
每一位大帝都是一个时代的人杰,是从无数有帝资的人当中千锤百炼脱颖而出,得证果位的。
每一个大帝都有他自己的道,所以最终世界上会有三千大道,这是用三千位大帝证过的道衍生出来的。
苏浅若竟然亵渎大帝,口出狂言,还想拿剑去戳大帝的手掌心!!!
众人皆知苏浅若修为低,脸皮厚,脑仁厚,心眼儿多,此刻方知,其实她的胆子才是最肥的!
苏浅若再次听到了那种轻蔑至极的轻笑声音,来自四面八方,根本分辨不出方位。看来,引蛇出洞,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求人放过的招儿,也不能使了。
大帝根本连照面都不屑与他们打。
甚至将他们拘在芥子中,又扯出来玩一玩,都没能引起她多大的兴趣。
苏浅若等人于她来说,不过就是一群人形蚂蚁而已。
感受不到她的善意,同样也没感受到她的敌意,但是恶意肯定有那么一点,不然不可能将他们全都捉来关着玩弄。
也许生命之忧是没有的,就是要困着她们一段时间。
“太初仙君也在你手中么?”苏浅若仰头看着这法身费劲,索性缓缓坐到了船头,对天轻轻问道。
一片静寂,苏浅若早就猜到了这个局面,可是时间是她最耗不起的东西,这种头上悬挂着一把随时可以落下来的刀子的日子,比直接杀了她还令她难受。
“我们可能要在这儿呆一些日子了,大帝请我们来看风景,她自己把我们当风景看着,也不肯露面,我们只能自娱自乐了。来来来,大家都来下盘棋吧,我这里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挑挑拣拣就找到一个棋盘,一把生锈的斧头,我把棋盘贡献出来大家玩,会下棋的都过来。”
苏浅若对着众人不停招手,可就是没有一个人响应,所有人都怯生生地看了看空中那五根撑开天地的手指,噤若寒蝉地呆在原处,苏浅若见状也没泄气,自己一手拿了黑子,一手拿了白子,来了个左右互博,倒也玩得自得其乐,一边玩还一边自己与自己说话。
左手“中炮巡河三步虎”,右手行的是“屏风马”,两阵的棋子穿插往来,你来我往,杀得好不热烈。
左手“弃车杀马”,右手正要杀车巡河以攻代守,子落在半寸高的时候,苏浅若又想了想,左手这步棋里包含着一步凶狠的杀着,这么走好像要死,便当机立断,横车协马,直取对方老将。
左手勇猛冲杀,企图扳成和局,可是晚了,没走儿步陷入重围,也曾试图扳回城池,最终还是棋差一着,输给了右手。
苏浅若将两只手掌都举了起来,左手对着右手拱了拱道:“失敬,失敬,右手,你可真厉害!常练吧?”
右手高傲地竖着手指,“哪个右手不是练出来的?客气客气!”
秦长庚等人目瞪口呆。
苏浅若竟然喜欢表演口技?
她的左手和右手下的棋路完全是两种风格,甚至互相说话的音调音色语速都完全不同,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所有人都会以为是真有两个人在此处下棋。
“其实我的两只手都想告诉大家一个理儿,那便是眼见未必为实!”苏浅若突然抓起了先前拿棋盘时随手带出来的那把铁斧子,狠狠地斩向那戴着须臾芥子的手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