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俩小心翼翼地将杜老三抬到路边,大奎赶忙蹲下身子,紧紧凑近杜老三。
黑黑的脸膛上写满了关切,焦急地询问:
“这位大哥,你伤到哪儿了呀?现在还能不能动弹?又是怎么从山上摔下来的呢?”
就在这时,只听得山坡上传来一阵令人胆寒的声响。
树枝如疯了般剧烈晃动,恰似被一只隐匿于黑暗中的无形大手肆意拨弄,发出“沙沙”的狂响。
与此同时,凄厉的啸声接连不断地传来,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在咆哮。
其间,还夹杂着碎石滚落的“咕噜咕噜”声,这一切交织在一起,让原本就紧张的气氛,好似那即将断裂的弓弦,一触即发。
杜老三的面色惨白得如同白纸,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哆嗦嗦。
他强忍着浑身仿佛散架般的剧痛,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不断滚落,艰难地抬起手指了指山的方向,眼神中满是深深的惊恐,仿佛那山上潜藏着无比可怕的恶魔。
他费尽全力,从干涩得几乎要冒烟的喉咙里,勉强挤出两个字:“快走。”
大奎爹听到上方传来的响动,心头猛地一紧,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山坡,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中油然而生。
他转头看向杜老三,细细打量起这人的面容,越看越觉得似曾相识,可脑海中的记忆却像是被一层迷雾所笼罩,任凭他如何努力,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他不禁眉头紧锁,抬手用力挠了挠头,冲着月娥娘唤道:“孩他娘,你过来瞅瞅,我咋瞅着这人面熟得很嘞!”
月娥娘正满心忧虑地哄着怀里的小孙女,小家伙似乎也感受到了周围紧张的气氛,小脸上满是不安。
听到男人的呼喊,月娥娘轻轻将孙女交到一旁大奎媳妇的手中。
嘴里忍不住小声嘟囔着,一边缓缓爬下牛车,一边埋怨起自己男人:
“你说你,事儿咋就这么多,瞧见掉下个人就觉得是熟人了?
我看你呀,就是爱多管闲事,不就是想救下他嘛,叫我作甚?”
她嘴里虽然抱怨着,脚下却没停下,快步走到跟前,微微俯身,目光紧紧锁住杜老三的面容,仔细端详起来。
这一看,月娥娘不禁轻呼一声“呀”,眼睛瞬间瞪得老大,脸上满是惊讶与恍然之色,脱口而出:
“哎呦,这可不就是齐柏他三叔嘛!你咋就忘了呢,咱家小石头摆满月酒的时候,你还同他喝过酒呢!”
说着,她还用手指轻轻点了点男人的肩膀,似乎想借此唤醒他的记忆。
大奎爹一听,猛地一拍脑门,懊恼地说道:“哎呀,瞧我这记性!对呀,就是杜家三叔!我说咋看着这么眼熟呢。”
大奎和二奎一脸茫然地对视一眼,又看向父母,大奎忍不住满脸疑惑地问道:
“爹,娘,你们莫不是看错了?三叔咋会出现在这里呢?这离半坡村还有四五里地呢!”
月娥娘没好气地白了大儿子一眼,笑骂道:“放你娘的屁,我们又没七老八十,眼不瞎,脑子也不糊涂,咋就会看错嘞?”
大奎被老娘这一骂,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傻笑起来,也像他爹一样挠了挠头,看向杜老三说道:
“原来真是三叔啊,三叔,您别怕,我们这就带你回去哈。”
杜老三微微点了点头,干裂的嘴唇微微颤动,虚弱地说道:
“大奎,二奎,快……快走,那恶僧厉害得很,一会儿……一会儿追下来,咱们就都走不了了。”
此时,山坡上的动静愈发剧烈,仿佛有一场恐怖的风暴即将席卷而来,预示着那些魔头即将追至。
杜老三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犹如惊弓之鸟,他费力地伸手扯住月娥娘的手。
声音里带着哭腔,惊慌失措地催促道:“大嫂子,你们快些带俺离开呀,晚了可就真来不及了!”
月娥娘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拉,着实吓了一跳。
不过月娥娘可不是那种扭捏之人,她心里明白杜老三是因为心中极度恐惧,一时慌了神才如此。
她赶忙安慰道:“我知道了,咱这就回去。大奎他爹,你们几个都小心着点,把三叔安稳地放到牛车上去,咱这就走,赶紧走!”
一家人不敢再有丝毫耽搁,大奎和二奎在大奎爹的帮助下,小心翼翼却又动作迅速地将杜老三抬上了牛车。
月娥娘赶忙回到车上,把杜老三的头轻轻放在自家被褥上,好让他能舒服一些,嘴里还念叨着:
“老三啊,你忍着点,咱们这就走,马上就安全了。”
大奎爹重新坐回赶车的位置,扬起鞭子,重重地抽在黄牛身上,大声吆喝:“驾!驾!”
那黄牛好似也感受到了紧张的气氛,原本慢悠悠的步伐变得急促起来,“哞哞”叫着,拉着牛车快步前行。
大奎和二奎则手持木棍,分别守在牛车两侧,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眼神不时扫向身后,以防敌人追上来。
牛车沿着山间小道一路颠簸前行,扬起阵阵尘土。
道路两旁的树木飞速向后退去,风声在众人耳边呼啸而过。
月娥娘一边轻抚着杜老三的额头,一边轻声安慰:“别怕,老三,前面就进小青山了,到家就安全了。”
杜老三微微睁开眼睛,虚弱地点了点头,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却没能说出话来。
随着牛车不断前行,距离小青山越来越近,可众人心中的紧张却丝毫没有减轻。
他们不知道山上敌人会不会追上来,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遇到什么危险。
但此刻,全家只有一个信念,就是尽快回到小青山,寻求村里人的帮助。
终于,小青山的轮廓出现在众人眼前。然而众人却惊得瞪大了眼睛。
只见鲤鱼嘴这里如今竟矗立着一座高大的关隘城墙。
那城墙高大厚实,由一块块规整的巨石砌成,石块之间严丝合缝,宛如一体。
城墙呈弧形,恰似鲤鱼张开的嘴,气势非凡,城门大开着,宛如巨兽敞开的咽喉。
门旁有几名身着统一服饰的护卫队员,他们身姿挺拔,神情专注,手持长枪,时刻警惕着四周,负责保障进出人员的安全。
沿着城墙往上看,还有一队弓箭手来回巡视,他们步伐整齐,目光敏锐。
背后的箭筒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金属的光泽,箭羽随风微微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