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略一思索后点点头,作答:“大人,小人确定这就是致命伤。”
“至于是何凶器,小人根据伤口的形状与深度,以及伤口的平滑程度,初步判断凶器为一把锋利的匕首,这与外面那位书生打扮的死者手里的匕首一致。”
张天禄听后背着手在屋内来回踱步,片刻后又问:“可还有其他发现?能否推测出凶手?”
仵作摇摇头:“屋内痕迹较少,并无其他发现。”
张天禄点点头并未再追问蒋光的情况,而是指了指外面的两具尸体问道:“那外面的两个死者,你可有何发现。”
仵作随着张天禄奋手指,看向院外,点头,“有发现,大人且随小人过去看看。”
随后仵作带着徒弟跟在张天禄身后,走到院内,白永清那边。
屋内的情况,白苏听不到看不到,不过她想着耳力惊人的大反派,应该是把他们的对话一字不差的听进耳里的吧。
白苏抬眸看殷千尘,与殷千尘那双幽暗深邃的眸子撞在一起。
白苏:“……”
她迅速转移视线。
算了,她一向看不出大反派的神色,还是继续看后续吧。
院子内。
仵作蹲在白永清身边,他的小徒弟伸手将白永清的头部转过来。
仵作抬手指给张天禄看,“大人且看,此人后脑处颅骨已碎,然未伤及要害,尚能凭一时血勇奋起一击,此等情况与去年安阳码头那起火并之事相似。”
仵作说完站起身后,继续恭敬说道。
“小人由此判断,此人乃血勇前还曾反击过,血勇散尽后即身死。”
张天禄在这瞬间就想起了当时那起事件。
当时安阳码头鱼老大后脑勺被人用棍打击后,还能用板砖敲击对方,致对方身死,不过随后鱼老大奋起一击后,自己也死了。
也就是说,白永清是被人用棍子在背后狠狠打了一棍,但当时没死,还有力气反击敌人,反击结束后,自己气绝身亡。
他不由得将目光落在白永清身旁不远处的葛光棍身上。
仵作见此,立马回话:“大人,小人发现此人胸口的伤口与屋内之人胸口伤口一样,皆为匕首所致,但此人死因却与屋内之人有所不同。”
张天禄皱了皱眉,追问:“有何不同?”
“大人,小人观此人四肢僵直,胸口中刀处也并非要害命门,且此人嘴唇微张,嘴角隐隐有口涎痕迹,此等名状多是伤及后脑致死。”
仵作话落走到葛光棍的尸身旁,一手抬起葛光棍的头部,一手指给张天禄看。
院外的村民的角度也正好能看到情况。
众人的目光随着仵作所指之处望去,只见葛光棍头部下面,赫然有一块凸起的尖锐石块,上面是血淋淋的红色。
仵作见张天禄看清后,站起身说道:“大人,经过小人检查翻看此人后脑后,于他枕骨下发觉确有肿胀,触之柔软,此等伤情,必是倒地时不虞,乃头部受创致死。”
张天禄听完仵作的话,摸着下巴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心中也有了些许猜测。
蒋光是在昏睡中被人一刀刺死,白永清被棍子打击后脑勺后,凭最后的力气反击,最后自己也死了。
而葛光棍则是被人刺中了胸口倒地后不慎磕到那块凸起的石头,意外身死的。
大门外的村民们都紧张的看着张天禄以及仵作,等待着蒋光棍他们三人的结论。
白玉荣眼睛通红,不言不语,目光紧盯着地上躺着的白永清,像个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而马桃红在听完仵作的话后,面露急色,摇了摇白玉荣的手臂,悄声在白玉荣耳边轻声说话。
“当家的,现在的情况对咱家不利啊。”
白玉荣无神的应了一声:“嗯……”
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马桃红的话。
马桃红见他应了,继续道:“照这仵作的意思,葛光棍跟蒋光胸口的刀伤,可都是咱永清手里的匕首刺死的,我记得这把匕首还是你从集市上淘回来送给他防身用的吧?”
提到白永清,白玉荣回过神,反应过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白。
白苏就站在二人不远处,看着二人的神色,听着二人的对话,脸上露出一个极寒凉的冷笑,随后迅速压下。
蒋家自然也时刻关注着院内的情况,听完仵作的话,蒋母立马站不住了,冲到白玉荣身边,抓着他的手臂大骂。
“白玉荣,这就是你那有出息的秀才儿子,专干杀人放火的事,我刚刚问了几个村民,昨儿个晚上我儿本就重伤,压根没跟白永清发生口角,白永清却对我儿痛下杀手!”
“你还我儿命来!你还我儿命……”
蒋母眼睛通红,抓着白玉荣的手指,指节发白,显然进入了疯魔的状态。
“蒋氏,你快放开我家当家的!张大人还没下定论,你凭啥说是永清杀的!”马桃红见蒋氏抓着白玉荣不松手,气急败坏道。
蒋氏本就在疯魔状态,一听马桃红接口,立马松开抓着白玉荣的手,转而伸手扯住马桃红的头发,狠狠就是一巴掌。
马桃红莫名被打了一巴掌,也气红了眼,顾不得形象,反手也扯住蒋氏的头发,互打了起来。
场面一时混乱了起来,有人上前劝阻,有人被误伤,加入混战。
白苏本就离的近,差点被人撞到,下一秒就被揽入一个宽阔的胸膛内,带着她撤离至安全地带。
“够了,安静!都想蹲大牢是不是?”张天禄这才思索了没一会,外面就打的鸡飞狗跳,气的他吼出来的声音宛如惊雷。
失去理智的一群人,捕捉到关键词—-“蹲大牢”三个字,纷纷停下动作,退散开来。
这一下,把处在风暴中心地带的马桃红,白玉荣以及蒋氏暴露了出来。
只见三人头发散乱,衣衫不整,脸上满是尘土与泪痕。
尤其是马桃红,原本干干净净的桃色外套上好几个脚印,也不知是谁踹的,一只衣袖直接被扯了下来,露出里衣,这就算了。
她的一双眼睛,不知被谁打了几拳头,眼眶青青紫紫肿起来,再加上她还化了妆,妆也在打斗中糊了个彻底,混合在一起,简直比熊猫眼还熊猫眼。
凄惨啊~
白玉荣也好不到哪里去,左脸似乎也被人打了几拳,肿的老高,束发也被扯散,披头散发捂着脸坐在地上。
蒋氏呢,头顶头发被扯掉了一撮,一个鼻孔还在流血。
三个人此时的样子都有些惨不忍睹。
但是呢,白苏只能说一句,他们应得的。
白玉荣和马桃红这俩就不用说了,积怨已深,蒋氏能教出蒋光这样猥琐的儿子来,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白苏看着三人的凹糟形象,忍不住笑了起来,但又怕别人看到她幸灾乐祸,干脆转头埋在殷千尘怀里,肩膀笑的直颤抖。
殷千尘垂眸看了一眼埋在自己怀里的小姑娘,抬手轻拍她后背,怕她笑岔气。
刘彩凤见白苏埋在自家男人怀里颤抖,甚至还宽慰了一句:“苏丫头,你别哭,你家大伯一家本身对你又不好,不必为他们难过。”
白苏:“……”
她并不难过。
白苏忍了忍,实在忍不住,只好在殷千尘怀里回了一句,声音听上去闷闷的:“嗯。”
大家都安静了下来,张天禄警告眼神环视一圈,转头问仵作。
“曹仵作观察的很细致,你能否结合现场的情况,推测一二?”
曹仵作想了想,点点头,组织了一下语言:“大人,根据小人的推断,屋内死者蒋光应是生前躺在床上昏睡时,被白永清进入屋内一刀刺死。”
“根据院内的脚印,白永清杀人后,并未离开,而是在院子里走了几圈,似乎在寻找什么。”
“随后白永清被葛光棍手持棍棒打到了后脑勺,但当时白永清当时并未当场失去意识,而是转身刺了葛光棍一刀。”
“葛光棍虽中刀却并不致死,但他被刺中躲闪后不慎跌倒,后脑勺磕在尖锐石头上,当场毙命。”
“由此,小人的判断是白永清入室杀人,遭葛光棍反击后再次痛下杀手,致葛光棍意外死亡,而他自己则在血勇散尽后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