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家的人和白家的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到达的,一到就是哭天抢地的嚎叫。
“让我进去,我要进去,我要进去看看我儿子…光儿…光儿……天杀的,老天爷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呜呜呜~”
蒋光的老娘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蒋家其他人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而蒋家人边上,则是脸色惨白直勾勾盯着白永清尸体的白玉荣,以及虽然化着妆但依旧双眼无神的马桃红。
白苏站在殷千尘身旁,扫了一眼,没看到白家的其他人。
白玉荣被边上蒋氏的大吵大闹喊回神,咬咬牙,也朝着屋内大喊了一句。
“大人,我儿子白永清可是镇上为数不多的秀才,他就这么不明不白死在葛光棍家里,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张天禄听到外面的动静,皱了皱眉,示意仵作再看看另外两个死者,自己则背着手走了出去。
他扫了一眼门口不知何时突破官差阻拦,吵吵闹闹的冲进院子里的两家人,顿时感觉头大如斗。
大门口的人群见县令出来,纷纷安静下来,将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马桃红看到张天禄身后跟着的下属,眼睛一亮,她表哥也来了。
于是,她直接略过张天禄,委委屈屈的朝钱彪诉苦。
“表哥,永清被葛光棍和蒋光打死了,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张天禄闻言,脸一沉,冷厉目光从门口众村民那里转到身后,看向身后站着的钱彪,不悦道:“认识?”
众村民也随着张天禄的目光,齐齐落在突然被问到的钱彪身上。
钱彪同张天禄身后的几个属下一样穿着一身浅蓝色制服,不过他个子很高,身材瘦削。
脸庞也很狭长,一双眼睛细长,眼角上翘,给人一种刻薄阴险之感。
白苏扫了钱彪一眼,这个人给她带来的感觉并不好,甚至有点反感。
她立马转头看向身旁的大反派。
她得洗洗眼睛。
还是她家大反派长得好看,剑眉星目,俊逸出群。
白苏看了好几眼,心里果然舒服了很多。
殷千尘垂眸看她的表情,微微挑眉,似是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嘴角微勾了一下又迅速压下。
白苏没注意到,她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院子里。
被张天禄问话的钱彪,愣了一下,心有不悦,警告性地看了马桃红一眼。
而后恭敬弯腰拱手,解释道:“大人,她确实是属下的表妹,三个死者中书生打扮的人,是她的继子,她大概是心急了些,并非不知礼,还请大人见谅。”
张天禄倒也没有揪着这种小事不放,微微点点头后,目光投向马桃红,沉默了一会不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后他突然冷哼一声,沉声问马桃红:“是谁跟你说白永清是被葛光棍和蒋光杀死的?仵作还没下定论,你怎可胡说?”
马桃红被张天禄威严的气势,严厉的语调吓了一跳,呆了几秒后。
她犹犹豫豫的看了一眼钱彪,在钱彪的眼神示意下,开口。
“大人,昨儿个我听永清说,他与葛光棍和蒋光二人发生了一些矛盾,葛光棍还曾放言说不会放过永清。”
“葛光棍这话都没隔夜,永清就死在了这里,肯定是葛光棍和蒋光把永清带过来弄死的……”
张天禄闻言不禁面露沉思。
根据这妇人所说的话,他可以确定死的三人之间是有纠葛的,但这不足以证明什么。
不过对案情还是有些许帮助的。
但三个死者到底怎么死的,还得等仵作验尸后才能下定论。
至于三人之间产生矛盾的缘由,他还需要再问问清楚。
于是张天禄转头问林峰:“林峰,这位妇人所说之事可属实?”
林峰被点到名,连忙点头,“属实属实,昨晚上他们三人闹矛盾的时候,便是我带人过去阻止的。”
张天禄又问:“那你可知他们三人是因为何事起了矛盾?”
林峰略微思索了一下,目光不由自主的看了白苏一眼,想起昨晚的事,还有点难以启齿。
葛光棍与蒋光干的事不光彩,有损山河村的名声……
张天禄挑眉,猜测其中有猫腻,冷声说道:“林峰,怎么不说话?是想隐瞒?”
林峰连忙摇摇头,他可不敢隐瞒,昨晚发生的事又不止他一个人知道,村里很多人都知道,随便问问张天禄就能问出来。
他也只能如实回答:“大人,其实昨晚葛光棍和蒋光……”
林峰将葛光棍与蒋光爬墙欲毁白苏清白,被白永清碰到,还放言不会放过白永清的一系列经过叙述了一遍。
他回话的期间,也有几个村民出来说明确有此事。
张天禄听后冷笑连连。
“你们山河村的人好得很呐,竟敢在村里做出此等伤风败俗之事,简直目无法纪。”
随后他怒气冲冲的指着林峰大骂。
“还有你,你身为里正,居然不为那位姑娘出头,反而放了那两个祸害,搞到如今发生命案的地步,你这是失职,我看你这个里正是做到了头了!”
林峰被张天禄骂得哑口无言,昨晚上他确实没有替白苏出头,草草了事。
事到如今,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在听到里正的位置不保的时候,林峰脸色更是一白,颤颤巍巍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大人,小人知错,还请大人恕罪。”
张天禄甩了甩袖子,哼了一声,冷冷瞪了林峰一眼。
“你……”
蒋氏见张天禄他们这会说的事,与她儿子蒋光无甚关系,再次哭嚎起来。
“大人,我儿死的冤啊~我就想问问,大人问这些做什么?问这些就能知道我儿是被谁杀害的吗?”
“我儿…..我儿……如今死在这里……就没个说法吗?”
“大人啊,求您赶紧查查到底是谁杀害了我儿……”
张天禄刚开口就被蒋氏打断,接二连三被人打搅,眼神深沉,不悦扫了地上哭的毫无形象可言的蒋氏。
最终深吸一口气,忍了又忍,抬手捏了捏眉心才开口。
“本官这不是正在查,你的心情本官能理解,此时事关重大,他们几人之间发生的矛盾本官自然是要调查清楚,经过细致调查才能做出定论。”
林峰见张天禄隐忍克制的神色,知道自己补救的机会来了,坏人他来做,只要能保住自己里正的位置。
他立刻黑着脸,冷声朝蒋氏说话。
“张大人定会明察秋毫,查出真相,你们就不要在这里添乱了,要么就给我回去等消息,要么就安安静静在这里看着,不准再吵吵闹闹。”
林峰顿了顿,转头又看向马桃红,看到马桃红还对着钱彪挤眉弄眼交流,不由怒从心来。
一个个的,就会添乱。
他抬手指着马桃红,严厉警告:“还有你,马桃红,你们都给我退到院外去,给我安安分分地等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马桃红被林峰一凶,委屈巴巴地看了钱彪一眼,钱彪转过头没说话。
她只好乖乖的拉着没了精气神的白玉荣,和蒋家一起退到院外。
待众人退到院外,仵作带着徒弟也查看好了尸体,走到张天禄身边,躬身回话。
“大人,经小人观察,屋内的死者生前曾遭受过殴打,但这并不致命,小人观床榻之上血迹纷乱,然有迹可循,由此判断死者致命伤乃左胸口的刀伤,大人且随小人进去看看。”
张天禄闻言点点头,带着手下,同仵作一同进入屋内,林峰也跟了进去。
仵作一边指着床榻上的血迹,一边向张天禄说明情况。
“大人且看,死者左胸刀口处平滑,塌边亦几无脚印,亦无甚争斗痕迹,可见行凶之人下手时应是从容果决,此一刀下去,直接贯穿死者心脏,死者于昏睡中遇刺,挣扎未几便咽了气。”
张天禄听着仵作的话,仔细观察伤口,确实如他所言,分毫不差。
随后他眉头紧锁,沉思片刻,追问仵作:“你确定死者的致命伤就是左胸口的伤口吗?根据你的判断,是何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