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老太太身边的少女,样貌普普通通,但是这说话颠三倒四的本事,却是旁人学不来的:
“日日吃不饱饭,还要跟着那些泥腿子下地去劳作!可怜金贵的公子,就变得如今萎靡不振了!”
老太太也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泪:“我儿辛苦了。”
那姑娘又继续说道:“老太太,您把三爷接回来吧!您都不知道,三爷惦念您,吃不好睡不好的,这才去了几日,就已经瘦了一大圈儿了!”
老太太抬眼,看了一眼坐在一旁偷笑的谢六姑娘,“这家中的事情,我说了不算。”
那姑娘气愤道:“您说了不算,谁说了算?您是这府上的老太太,众位爷都孝敬您,但凡您开口,几位爷没有不遵从的道理!”
六姑娘待敌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了:“这位姑娘说的好有意思。三叔曾经在北地和北地人同吃同住,又子啊人生地不熟的南边,一个人闯出了一条生意之道。怎么到了你这儿,就变得那么脆弱了?”她故意停顿了下,问道:“这位姑娘是什么人啊?”
她的身份尴尬,此时六姑娘问起,她竟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
她眼巴巴地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闭着眼,只知道诵经。
最后,还是她自己开口:“我是三太太的远房侄女儿。”
六姑娘了然的哦了一声:“是打算要靠我们谢氏的名声,给自己寻一门好亲事。”
那姑娘涨红了脸,羞愤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老太太适当的说了句:“好了,莫要说些别的了。这进门就是客 你看着安排吧。”
六姑娘应了声:“是,”便让青禾安排了下去了。
从老太太那里离开之后,六姑娘就要准备二房五姑娘的婚事了。
虽然贾家不如谢氏,但该给贾氏的体面,六姑娘一样没落下。
风风光光的让谢家五姑娘出了门子,还让贾氏的脸面有光。
夏日时,李大人家的大公子病了。
李家太太上门,和老太太说了,想要把九姑娘嫁过去,给他家公子冲喜。老太太心善,应下了。九姑娘的婚期,定在了炎热的七月。
送走了六姑娘,又给七姑娘定了亲,和六姑娘年岁相当的,就只剩下了四姑娘。
四姑娘又被二太太掬在了屋里绣嫁衣,六姑娘每次从外面回来之后,都会给四姑娘带回来很多新奇的玩意,和一些糕点。
谢家的几位公子还算是勤勉,总算是在今年的考试中,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其中,谢家长房的四公子还得到了今上的青睐,进了翰林院,做了个小官。
九月末,六姑娘收到了远方故人的来信,让她一直悬着的心,都落回了原地。
十月末,谢家四姑娘终于绣好了那件嫁衣。
宋四姑娘出门子时,六姑娘远远地看见了站在树下的漼时桉。一身玄衣立在树下,眼若秋波,流光溢彩,“六姑娘,”他道:“安好。”
语调缱绻,舌尖绕着还不开的神情。
六姑娘站在门口,与他遥遥相望,浅笑低吟:“漼公子,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