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灵微几乎压不住心头的火气,不想在孩子面前表现出来,暗自深呼吸了好几次,努力平稳了气息才再次开口。
她把洗漱好的舟舟放在洗手台上,让他好好坐着,伸出手指点点舟舟的小鼻子,笑他是小傻瓜。
“怎么会呢,舟舟是爸爸妈妈最心爱的小宝宝,怎么舍得丢掉啊,舟舟要记住,对我和你爸爸来说,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好东西加起来都没有你重要,所以,相信我们。”
“下次再有人朝你说这种话的话,你一定要勇敢地反驳他,告诉他他是错的,好吗?”
舟舟还是有些迟疑。
喻灵微佯装生气。
“舟舟是不相信我们吗?”
舟舟努动了几下粉嫩的小嘴巴,垂着睫毛,有些没底气,欲言又止,喻灵微也不催,安静等他酝酿好,舟舟纠结了很久,他短胖的小手揪了揪自己肚皮上溢出来的软肉,给自己鼓气,终于说出了口。
“不是,只是。。。我之前听到过的,妈咪不想要我和爸爸。”
喻灵微简直心神俱散,她完全不敢相信喻灵微和江礼安之间从前的争吵,竟然还被孩子听到了,而这几乎成了舟舟所有恐慌的来源。
伤疤一旦存在,就需要很多的爱和时间才能去填补,而伤痕就算好了,后续也很容易再次裂开。
她赶紧把舟舟抱进怀里。
“没有的事,宝宝,你是妈妈辛苦生下来的孩子,妈咪疼了很久很久,怎么舍得不要你?你看大金生了两个宝宝,很辛苦,对不对,大金现在是不是把两个宝宝看得跟生命一样重?”
“嗯,对。”
“所以啊,妈咪也是一样,你比我的生命还重要。”
江樾舟还太小,还没有见识到身边有阿姨姑姑怀孕生产的事情,喻灵微只能拿大金举例。
大金在今年夏天诞下了两只小狗崽子,舟舟取名小一、小二,那几天舟舟幼儿园里正在学认数字,刚认到三,所以小一、小二这两个简单质朴的名字已经代表舟舟目前最高的文化水平。
舟舟不是很关心小狗崽,只关心大金。
作为大金最要好的朋友,舟舟简直承担起了大部分的照顾任务,给大金喂奶,给大金打扫狗窝,还会和大金的医生一起给大金喂药洗澡。
大金那么虚弱,舟舟以前喜爱趴在大金背上,让大金背着他走,现在只会陪在大金身边,轻轻抚平大金的毛,给大金一些安慰。
小小的舟舟已经知道了作为母亲,生产是非常辛苦的事情。
一想到妈咪生他的时候,肯定也很辛苦,舟舟小手抚上喻灵微平坦纤细的腹部,仰头问她:
“疼吗?”
“很疼啊,但是很值得,因为舟舟是上帝给我的最好的礼物。”
喻灵微脑子里完全没有生产这一段的记忆,凭着本能,她也知道很疼,但一定很值得,舟舟宝宝就是全世界最好的小孩。
舟舟终于破涕为笑。
喻灵微乘胜追击,打算对他进行安全教育和警惕教育。
“但是,妈咪和爸爸都很伤心,舟舟宁愿相信别人,也不相信爸爸妈妈,那我问你,如果有一天,有人跟你说,你不是我和爸爸的孩子,你是不是就要离开我们跟别人走了?”
舟舟还是小,完全玩不过他妈,三两句就诈得他手足无措。
“不是不是,我只是太害怕了,我错了嘛。”
他自知理亏,整个身子撞进喻灵微怀里,不停扭动着撒娇,妄图蒙混过关。
喻灵微不上他的当,伸手抱住他,但还是维持严肃口气。
“那你记住,下次有任何疑问都可以回家来问爸爸妈妈,知道吗?不要随便相信别人的话,世界上的很多人说话都有自己的目的,你还小,很难分辨,就是有坏人专门要骗小孩子,舟舟这么聪明,可不能被骗了哦。”
“嗯,我知道了。”
舟舟在喻灵微怀里眨巴着大眼睛,第一次知道了世界上还有专门打他主意的坏人存在。
见他听了进去,喻灵微才松下一口气,昨夜一晚上,兵荒马乱的,她这颗心一直吊着,到此刻,才觉得能送快些。
江礼安的这个叔叔和堂弟,此前喻灵微从未听说过,连江礼安结婚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见出席,可见是关系一般。
关系如此疏远,又特意在孩子面前说这种挑拨离间的坏话,喻灵微当即就对这对父子印象很差。
当晚,喻灵微就跟江礼安说起了这事。
事关孩子,喻灵微无法忍耐。
江礼安倒是不意外,他今天找人重新调查了他五叔这些年的过往。
时间太短,只能知道个大概,更精准的情报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获得。
目前已知的是,他五叔在国外经营赌场和酒吧生意,跟当地很多地头蛇有交易,与虎谋皮,看似也赚得盆满钵满,但背后更深的利益链就不得而知。
至于江若风,就是个二世祖,快二十岁的人,不爱上学,不爱交际,成天在家打游戏,原本江松涛想着他能进个职业战队专打游戏也行,起码也算是个新型的竞技项目,结果,回国来面试了好几个俱乐部,也没人要他。
江若风目前就是文不成,武不就,主打一个混吃等死干啥啥不行的二世祖混混。
江礼安对他五叔的了解不多,很难评判,只有一点,根据目前的资料来看,江松涛只有江若风一个孩子,在外面也没有情人和别的子嗣。
江松涛这个人别的方面暂且不论,但在男女关系上,他算是个清白人,从不在外搞那些鸡鸣狗盗的事情。
若一个男人,自己背叛婚姻,在外面搞出点私生子来,最后却不愿意承担,只推脱到外面的女人和孩子身上,对江松涛来说是极其不可饶恕的事情。
江礼安猜测,这是江松涛对自己死去父亲的一种抗议。
“你看,带我来这个世界的是你,看不上我的也是你,明明是你的错,凭什么我要买单?你以为我愿意做私生子吗?你以为我愿意进你江家门吗?你最看重的江家又有什么了不起。”
有的时候,得不到的就要毁掉,这是一类人的处世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