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泽的院子不算大,也就三进,每进八间房,没有花园,但是围拢起来的院子面积还是不小,而且每一进都打了水井,有小厨房,这样就方便前后住人。
小院子打扫的干干净净,被褥是全新的,炕也烧得火热。
寒清歌其实并没有睡多久,军营里的床狭小,何况还是两个人,睡得没多久她便醒来,见她不惯,姜泽便干脆起来,收拾东西赶往代州县城,此时见到热炕,便熬不住,爬里面继续见周公去了。
孟苏本站在门口,想问她还需要什么,见她揉着眼睛直接奔炕而去,便笑笑退了出去。昨夜散了后,他便连夜带人过来打扫,果然,刚刚清理好,他们就到了。“我们先回去,下午再过来。”姜泽对燕三说道,看了那房门一眼,然后带人出了院子,向军营而去。
早上还要点兵训练,总要安排好事情才能过来,现在军营里虽然大半都是他的心腹,却还是有个监军在,面子上的事情一定要做好,被那监军发现了寒清歌的存在只怕就麻烦了。
看着那队骑兵疾驰而去,燕七窜上了屋顶,将周围的环境仔细打量,影子们则将前后院子的位置都摸了一遍,然后各自找了自己的位置守护。
燕三走进屋子,见寒清歌和衣睡在了炕上,将她外衣脱了,然后拿过被子给她盖上。他欲退身而走,衣角却被拉住,回头一看,见寒清歌朦胧着眼,唤道:“燕三?”“恩,我在。”燕三低头,拢了拢她的头发。
“燕三。”“嗯?”“对不起。”“没关系。”燕三伏下身子,吻去了她眼角的那滴泪,将她手握在了手心里,低声回道。寒清歌是真的累了,沉沉睡去。燕三注视着她的睡颜看了良久,轻叹一声,将她手放入被中,轻带上门,坐在了门前的石阶上。
代县是座古城,从有雁门关而起,这里起起落落,毁了又建,小城古朴大方,红色的牌楼烈焰般鲜艳而又韵味十足,青砖青瓦红灯笼,一切都那么热烈而生机勃勃。街上的店铺开起来,人流也多了起来,旁边有卖各种小吃的摊子,热乎乎的烧饼两铜一个。当看到一家酒楼外面挑着的幡子上写着熬鱼的时候,寒清歌终于忍不住哈喇子走了进去。
酒楼不大,并没有包厢雅座,寒清歌便挑了靠里里面一点的一张大桌子,唤了在外面守护的影子和燕七一起进来。“这可是好东西。”满满一大锅鲜汤熬鱼端上来,寒清歌搓着手对众人道。
那鱼汤是经过慢火熬制了一个多时辰,只看着闻着味道就令人垂涎欲滴,喝上一口更是浑身舒畅通体舒服。“这才是人生的享受啊。”寒清歌叹了口气,道。想起以前的人生目标真是简单,看遍天下美景,尝遍天下美食,从何时起,自己居然陷于各种勾心斗角之中,反而忘记了这最初的简单快乐。
“还烫,慢点慢点。”燕三挡住了她的手,给她盛了一碗,然后吹凉些再放到眼巴巴的寒清歌面前。鱼汤的味道很是美妙,连鱼骨头都酥软鲜美,燕七咪了咪眼,扫了一眼四个影也是一副很美味的样子,恩,当家的赚钱本事第一,吃美食第二,其他的可以直接省略掉。
正吃得高兴,忽然听得酒楼外面的街道上起了一阵喧哗,然后几个人从门外走了进来。虽然已经换了便装,但那几个人身上的气势却没有丝毫减弱,身形挺拔步伐有力,带着一丝硝烟铁血之气,让人不自觉的退开三尺。
“老板,加张桌子,再来份大份的熬鱼。”一个大大眼睛一说话就笑的青年笑道。“是……是……是……”老板的声音都带着磕巴,忙叫小二拿桌子椅子,又招呼后面跟着进来的民众就座,不要堵在门口看热闹。然后亲自去厨房端了熬得最好的一大盆鱼送了出去。
姜将军啊!姜将军居然光临我的小店!寒清歌一口鱼肉在喉咙里,惊讶的看着这几个人就这么大咧咧的闯进来,后面还一大堆粉丝一边叫着姜将军孟校尉李校尉杜校尉,没注意到鱼刺,卡了个惊天动地。姜泽忙去拍她后背,又叫着拿饭馒头,好不容易将那鱼刺给咽下去,寒清歌眼里带着泪的道:“你们怎么这么快?”低调啊低调好不好!这外面一大堆围观的,“只是日常操练,有何离在就可以了。”姜泽笑道,他知道她的担忧,但是他忍不住,到那院子没看到人,就知道这人肯定是上街觅食了,本来在院子里等了一下,但是想要见她的念头就如同疯长的蔓草,再也压抑不住。
被里外两层人围观,影子们早在姜泽他们进来前便已经离开位置隐身到不被人注意的位置,其他人好似根本不受影响,拿碗的拿碗,盛汤的盛汤,寒清歌不由暗叹,为毛只有我觉得屁股下马有钉子一样啊!“你若喜欢吃这个,我叫老板每天送一份到家里。”姜泽给她盛了一碗汤,笑道。那周围的人眼神更加热烈,那样明显的八卦目光让寒清歌不觉挺直了背,压低了嗓门道:“多谢杨兄!”
“噗”燕七一口鱼汤喷了出去。寒清歌拂去那滴飞溅过来的鱼汤,嫌弃的道:“优雅点优雅点,这是公共场合!”“快点吃吧,吃了我们去外面的山上看看。”姜泽也不觉露出了笑容,对其他几人道。一顿饭最后吃得是落荒而逃般(只有寒清歌一人这么认为),但是看到外面的高头大马,寒清歌更觉头疼,难道众目睽睽之下要两个人骑这个?我会不会被唾沫星子淹死啊!还好,孟苏和李彦几个牵了马跟在后面,姜泽只是陪着她一起走,一边不断对旁边的民众微笑。
“呀呀呀!姜将军居然笑了!”“姜将军好帅啊!”他的魅力太大,寒清歌过了会松了口气,还好,自己被自动忽略了。
出了城门,便各自上马,他们还另外带了几匹空马给燕三燕七影子们,只是,没有寒清歌的,有她也不会骑。代县南北都为山区,中间为平原,南部山区属于五台山脉,北部属于恒山山系,南北两山的山前地带为丘陵区,滹沱河从山下绕过,两岸地势平坦,土地肥沃。
走了两天,将区域内都走了一遍,寒清歌心里大概有底了,便要姜泽带上韩枔 ,去找当地县令合计开荒事宜。而她则在院子里等。
这么两天,代县里已经暗暗流传着姜将军和一个神秘女子不得不说的故事,幸好后面的行程加入了韩枔,才让那故事又多了一个版本,众将军和风流才子不得不说的故事。寒清歌想,是不是找人去宣传众将军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将水彻底搅浑掉!代县县令张国昌心里非常激动,坐在椅子上的身体都往前倾着,仔细听着韩枔所说。
他在这代县已经呆了五年,五年前来的时候,姜泽还是个小将,那时候心里多少是对这些武将有些看不起,特别是后来姜家获罪,但是自从姜家这帮将领不在后,这代县就遭了大难了,几次被大辽人突破了关口,甚至有次那些铁骑都直接冲到了太原,代县受损失更是首当其冲,人口流失也非常严重,后来姜泽这些人回来后,将黑水关稳住还将战线推向了关外,这一年多,虽然战事不少,却没有一次将战火放进关内。
张国昌自此对姜泽以及军中众将的看法完全翻了个转,而且这些人回来后,军营的风气好了不是一点,他们从来不会到城里来打秋风对士兵的约束也非常厉害,代县这才恢复了从前的繁华和热闹。
前日便听说姜将军居然到县城来了,还在县城吃了饭,自然是付钱了的,还有就是,姜将军和一个女子的关系不比寻常,后来又变成了和一个男子的关系不比寻常,看着面前这个仿佛带有日月风华的男子,张国昌脑袋里面不觉想到,难怪姜将军要抗旨拒婚,原来他好这一口?
见自己说了半晌,这个县令的眼神却是越来越怪异,对,就像当家的所说,带着热烈的八卦气息,韩枔停下了话,好笑的看向姜泽。
“张大人,那北部山地的开荒令,你什么时候给?”姜泽不说废话,直接问道。对于流言,他完全不给于回应,传得越偏越好,他并不想让那监军发现到寒清歌的存在。“这就给,这就给。”张国昌这才回过神来,忙唤师爷将文书拿来。“别说这些山地是荒的,其实两河之地也荒了许多,韩先生可以一并拿去。”张国昌自己在开荒令上又加了一个范围。
这个商行愿意自己雇佣人来开荒,开荒出来的粮食还是直接供应给军营,这样的事情做好了绝对是个大好事,在这里呆了这么些年,张国昌深知军队强大守住关口才是一切的根本。“如此多谢张大人了。”韩枔施礼道。
拿到开荒令,选定地方,何离便带人开始做野外训练,什么叫野外训练?就是先去山地,将那些荒草土旮旯给平整掉。兵士大多也来自于农家,当那一件件崭新的农具拆封拿到手里的时候,一刀砍下去,一锄头挖下去,精钢的犁头犁过去,再硬的冻土都轻易的翻了起来,心里那个喜啊,这样的农具提升的何止是一点两点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