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乃元宵佳节,淮安码头上也挂了好些灯笼,两艘官船停靠在岸边,一个穿着绿色衣裙的丫鬟匆匆从搭在码头上的船板走上官船。
“小姐,我刚在码头上看到韩先生了。“韩大哥?”苏婉云抬起了头,脸上不觉带上了丝红意,问道:“他在哪?”玉儿走到窗边,将窗子开了一条缝,刚刚是让人能从里面看出去外面人却看不到幅度,道:“小姐你来看,在那边那条船上。”
苏婉云凑到窗边往外看去,沿着码头停靠有一长串望不到头般满载的漕船,尾端是艘大船,离她们的船很近,大船第二层上面站了好些腰挂大刀的大汉,都是黑色劲装红色披风,很是剽悍。
韩枔就站在那群大汉中间和另外一个男人在说话。虽然他只穿了青色衣袍,但是苏婉云还是从那群大汉里一眼就看到了他,见到他那挺拔的身子,小心肝不觉噗噗乱跳起来。流霜点好香,也凑过来看了看,道:“韩公子这是去哪?这么多的船?”
“许是押运粮草去北方吧,听父亲说,韩大哥去年也是冬天送的粮草过去,正好黑水关快断粮了,因为这个,姜泽将军专门上了奏折给韩大哥请功。”苏婉云道,声音里带了丝自豪。“其实有韩公子这么好的人选,老爷为什么?”流霜还未说完又赶快停了嘴。苏婉云的脸色却已经阴沉了下来,韩枔自然是极好的人物,但是毕竟只有秀才功名,而且现在还是给一个商行做事,虽然他才学之名已经在淮扬两地大振,但是父亲还是看不上,父亲要的是一个能对他仕途有帮助的姻亲。
“怎么那船上有个女人?”玉儿轻呼道。苏婉云赶忙再凑过去看,却见那船楼上上来一个穿着青色褙子的女子,后面一个男子急匆匆的赶上来给她披上了一件披风,随着那女子上来的还有几个人,一色的黑衣劲装,上来后就隐在了阴影之间,如果不注意,根本不会发觉。韩枔和那女子说着话,时不时的发出会心的笑容,苏婉云不觉心里发酸,更加努力的去看那女子,那女子十八九岁的模样,头发只是随意的挽了个髻,插了支簪子,长相不是很出色,但是那笑眯眯的面容却让人感觉很是可亲,但是再可亲,现在她这么和韩枔说话,都让苏婉云觉得这是个很讨厌的女人。
狠狠的把窗子关上,苏婉云低声道:“狐狸精!”玉儿和流霜都哑然,长成那样也是狐狸精?小姐啊,你眼睛看错了吧。
到了东都洛阳,在这里,就要转为陆地运输,韩枔早就安排好了人手,马车脚夫浩浩荡荡的一大队人马,从洛阳这边启程往黑水关而去。
两边是陡峭的山壁,中间一条小径被开辟成狭小的道路,有山泉从山壁上潺潺流下,在路边汇集成小溪,在冬雪里流出一线欢快的音符。“越过这段,前面就是平原,路就好走了。”韩枔道,然后看了看又穿上男装的寒清歌,道:“你还是去马车上休息吧。”“没事,外面的空气好,坐马车里反而颠的慌。”寒清歌笑道。
韩枔摇摇头,掉转马头向后面去看后面车队的情况。寒清歌便走到那溪水边,准备捧把水洗脸,被燕三一把给拉住,道:“这么冷的水,不要命了?”寒清歌的手指离那水还有三尺,只好叹了口气,道:“燕三啊,我觉得你现在越来越像我妈了。”不就是月事刚过吗?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回车上去。”燕三拉起她,不容置疑的道。
天气这么冷,本来就是个怕冷的人,还在这雪地里晃悠这么久,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济源这边的太行山脉并不是很高,也没有特别险要的地势,但是确是交通要道。
太行十三虎在这里蹲点已经蹲了半月,带的干粮都已经耗尽,都没见一个车队过来,有些行人,也不过是一两个赶考的书生或者脚夫或者农人,他们也不好意思动手,这正准备收拾收拾回寨子里去。
十三已经一边打着呼哨一边兴奋的跑过来道:“大哥!好肥的猪,好多猪!”众人顿时都兴奋的站了起来,跟着十三跑到山头上往下看去,那山道里延绵不断望不到头般的车队正缓缓通过。
太行山大虎不觉道:“奶奶的,这得多少东西啊!”二虎却皱了皱眉:“我们才五十号人,他们这么多人,只怕点子硬。”三虎却道:“大哥,我看不对,这个像是粮队。”粮队!这么大规模的粮队要不就是官府押送,如果是商人的粮队就基本上是送往边关的,抢边关的粮可是大事。
四十九双眼睛噌的全部看向了大虎。大虎也有些为难,却在看到那粮队中间那两辆停靠在路边的马车时眼睛一亮,那两辆马车和粮队有些格格不入的味道,看样子不是一伙的,马车啊,肯定是有钱人!“我们不抢粮队,我们抢那马车!兄弟们给我冲!”大虎叫了一声便往山下冲去。
三虎苦笑,大哥啊,这马车和粮队在一起,能没有关系嘛?但是见其他人已经冲了下去,也只好提起九背大砍刀一起吆呼着冲了下去。
雪下了没多久,还有一层积雪在山上,大虎这么冲下去,便有些收不住,眼看着要直接撞上马车,却见那马车向前挪了几步,刚好空出来个位置,他便继续吆呼着冲了过去,然后拼命停住,却正面对了一张惊愕的脸。“大侠,你做甚?”对面那人似乎是刚从地上站起来,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后,问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大虎站稳身子,大吼一声道。那人愣了三秒,看了他三秒,然后也大叫,这时候其他的人也冲了下来,但是从车队前后也窜过来许多黑衣红披风的大汉,两方刀械出鞘,对峙在一起。“铁刀门铁盾在此,何方朋友请报个名号。”
那群大汉为首一人站出一步,道。老虎们都看向了大虎,铁刀门虽然不大,但是也不是他们惹的起的啊。“我只是抢他们,和你们无关,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大虎对铁盾道,然后指着对面那个娘娘腔的人道:“呔,还不把你值钱的东西拿出来?!”“我的钱,为什么要给你?”那人眼睛发亮的笑道。那脸上的表情带着无限欢悦,明明白白的写着,山贼啊!抢劫啊!真好玩!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大虎再次吼道。“呐,你去开开,你把那山头劈开了,我就信你。”那人指着旁边的山头笑道。大虎一愣,那人接着又道:“要不,你让这枯枝马上长出绿叶来,我就信是你栽的。”这下大虎毛了,叫道:“你当我傻的啊!那山能劈开,这树这时候能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