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燕三考校孩子们的功夫,果然进步飞速,碧海潮汐功本身就是要在海潮里面练习,封神岛的周围有很多暗流,燕七找到了一个最适合的地方,就是十六夜里面最小的孩子,现在都已经二层了,“教的不错,那四个你也带带吧。”
“不是说要去那什么新大陆吗?怎么带?”燕七问道。“船上时间长,又无聊,你不带谁带?”燕三走向寒清歌道。
“不是有你吗?”燕七跟在后面追问。“没空!”燕三快走几步,道。没空?你怎么会没空?!
这是明目张胆的敲诈我的劳动啊!燕七悲叹,但是打不过他,只能吃亏认下。
一群半大不小的孩子汇合在一起的时候,会怎样?寒清歌拖了朱炜离将盔甲兵器装船,将那群孩子不道德的丢给了燕七,开着风神号就往真腊而去。
萧瑟虽然是贵族出身,可没得一个时辰,已经和十六夜打在田地里,滚成一团泥了。
已经是收割季节,萧家的铁卫是自小训练的,但现在他们开始做第二职业,收割。田地面积太大,就算有了收割机,但是收割机要人去踩动的,所以,所有人都下田收割,连萧瑟的小厮都没跑掉。真正是欢乐的收获季节。
到真腊和另外两艘船汇合后,兵器和盔甲在夜里悄悄的进了暗舱,寒清歌留了黄连做舟师,同时要他带信回去,让丁步东将这些交予韩枔,想法子运往黑水关,此日,船各自驶向自己的目的地。
原本大片的金黄稻田已经收割完毕,有琼州人带过来好些小鸡,在田地里到处疯跑,村里飘起袅袅炊烟,好一派农家风光。
再次跑了趟泉州的沈战将黄连带了回来,同时带回来最后一批劳力。
细细问过黄连,他带信回去不久,正好蔡靖方和韩枔一起到了泉州,来看那些茶山,大周茶是管制物品,官府统一收购走了大部分茶叶,只有小部分可以自家出售,如果单是茶农,利润并不高,两人将茶山都走了一遍,又重新规划了布局,茶树全部换上优质品种,然后建造一个制茶厂,制作成优质茶饼,这样官府的收购价格要高,自己留存的部分也可以卖点高价,两人定好方案下山的时候,正好赶上黄连回来,见了那船上的兵器和盔甲,两人都没出声,很是无语。
私下锻造兵器那是死罪啊!而且从泉州到黑水关路途遥遥,送过去的难度,真不是一般的大。也是赶巧,萧容正好过来泉州,听得寒家的船回来了,忙过来看是否有小少爷的信,听得蔡靖方相询,萧容的眼角也在跳,但是想起圣上对萧家的无情,萧容提供了一条萧家的暗线。
大周为抵抗党项和辽人,在北方关中西北驻军众多,但是当地贫瘠,粮草便成了大问题,于是大周有令,如果商人入中送粮,一是沿途给予全线放行,一个可以给予部分虚高价格,虚高部分以茶引盐引为酬劳,商人拿到茶引或者盐引可以到产地去换实物。
萧容到泉州,就是来换茶的。在萧家的帮助下,韩枔拿到了入中通行证,雇佣上了众多脚夫,带上了商祺还有另外雇佣的铁刀门的侠客,押运上了二十万石粮草,往黑水关而去。
寒清歌听了后自我反省良久,对于自己居然让韩枔冒这么大的风险而感到非常自责!杭州萧府,外面已经是银装素裹,屋子因为烧的旺旺的火盆而热气袭人。
看着萧沧看着书信那欢喜的表情,萧容也觉得欢喜。“果然,跟着寒当家的出去对瑟儿是最好的,你看,他这写的一路见闻,多么开心。”抖了抖厚厚的书信,萧沧笑道。这些,怕是一路上瑟儿天天有写的,孩子不大,字已经写得很是漂亮,但是有些写得很是端正,多是描述海上以及港口的见闻,有些却很是潦草,多是被寒清歌捉弄后所写,有的又很是温馨,萧沧似乎都可以看到自家儿子沾着那女子撒娇的模样。
萧容想了下,还是说道:“寒当家的这次船回来,货物不是很打眼,中规中矩,不过,她的船夹带回来了兵器,问我可有法子送到黑水关。”
“嗯。”萧沧沉吟了一下,道:“据说大马士革的刀很是精良,寒当家此举定是因为担心黑水关的军备,才用自己的钱财去购买,哎,一个商户女子都能如此,那些坐在朝堂上的男人,咳咳咳。”萧容忙帮他抚胸,道:“老爷别气,我已经将粮道借他们用下,“嗯,就看着她真心待瑟儿,我们能帮就帮吧。”
萧沧缓缓倒回床上,将那堆信放在胸口压了一压,然后递给萧容道:“烧了吧。”
“可是。”“烧了,不能让他们知道寒当家的去了哪。”
萧沧闭上了眼睛,瑟儿的信里将寒清歌的行程详细的说了,如若寒清歌对他不好或者对萧家有防范,这些信怎么能到他的手里,寒清歌敬他,他自然要回报,瑟儿的信,每个字都记在脑中了,没必要留着给别人知道。
信纸在火盆里热烈的燃烧,发出愉悦般的滋滋声,如同小儿在那欢笑:爹爹,我看到了会飞的鱼!
黑水关,将近年关,黑水关早已经是冰封一片,因为大雪,辽人也好,党项人也好,都已经于十一月退兵,此时黑水关巍峨的城墙一片雪白,倒映着冷冷月光。姜泽手敲了敲城墙上厚厚的冰层,看了看关口前清冷的荒地,那里,几个月前发生的大战,埋葬了几万条人命。
如此月色,如果你在一定说这是美景,我的寒大当家,你如今在哪里看着月亮呢?望着那轮清月,姜泽只觉胸口又有些疼痛。
“将军,将军。”何离跑了过来,唤道。“何事?”转过头来,姜泽已经是一脸肃然,问道。“有商人送粮过来了。”何离喜道。
将近年关,但是黑水关的粮草却是不足,朝廷的粮草不知道何时才到,他们虽然有寒清歌给的银子,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粮啊,现在有商人送粮过来,无疑是天大的喜讯。
“商人送粮?”姜泽却是皱了皱眉头,一般进入冬季,边关这边就会停战,但是商人也很少愿意在这么恶劣的天气送粮过来,何况这是年关。
“我去看看。”姜泽往城墙下走去。“你这商人!粮食交我点数就是,为啥要挡着?”还未走近,就见那边有好些人,军需官邓令的嗓门非常之大。
“我的东家交代,这些都是要专门交到姜将军手上,还是等将军亲自过来吧。”那穿着青色棉袍面容俊雅的男子和蔼的道。
“我是姜泽。”姜泽快走几步,到了那男子面前。那男子将他上下打量,然后露出个笑容,弯腰施礼道:“我是寒家商行的韩枔。”“韩枔。”姜泽赶忙扶起韩枔,他自然听过这个人,从她嘴里。他说是寒家商行,那么这些粮草必然是她的吩咐。
“还请将军找靠得住的人接货,不光是粮食,当家的给你送来千件兵器。”韩枔借着姜泽之扶,在他耳边轻声道。“邓令,你先带这些人去吃点东西,然后去将其余的粮食接进来入仓,今天可以叫弟兄们好好吃一顿。”见韩枔往前方的粮草车上指了指,姜泽道。等邓令带人走后,姜泽对何离道:“叫孟苏他们过来,带烈风营的人,将这些粮车推入营房。”
孟苏杜鸣没有多久就带了五百兵士过来,看那些兵士步伐整齐,动作干净利索,韩枔不觉点头。待到了营房,将粮草揭开,露出下面的精钢盔甲以及闪亮的长枪大刀,营地里的将士不觉眼冒绿光。
韩枔又指着后面二十几车道:“那些是当家的交代特意做的棉衣,当家的从非洲带回来的棉布都在此了,还有,这些是皮衣,当家的从高丽带回来的皮子所做。”姜泽眼睛不觉微微发热,对韩枔施礼道:“多谢韩兄。”
韩枔一笑,道:“你不必谢我,我只是照当家的所说去做而已。”
看着那些暖和的棉衣,闪着寒光的兵器,将士们眼巴巴的看着姜泽。“将皮衣和盔甲拿进去,其余的,何离,给大伙分了。”姜泽吩咐道,然后带韩枔进了大帐。
商祺几人带着几个大包袱和一个箱子进来,见韩枔点头,便将箱子打开,金灿灿的黄金发出耀眼的目光,然后又将包袱打开,那里面却是十套红色的盔甲。
李彦敲了敲那盔甲,听得那声音,将盔甲提了起来,掂了掂,道:“好轻。”“你拿刀砍下。”韩枔笑道。
李彦看了他一眼,抽出刀用力砍在盔甲,击出几个火星,那盔甲却只有一点点痕迹。“好东西!”李彦喜道,这盔甲这么经看,又这么轻,对于他们马上将来说,将助力良多。
“黄荆和周潭的作品吧?”姜泽坐在了椅子上,问道。他在封神岛见过那两人开炉,这么精致漂亮又实用的,也只有那两个人才做的出来。“当家的说,这个送你们,祝新年快乐,岁岁平安。”韩枔也在椅子上坐下,笑道。
“她如今在哪?”握紧了拳头,姜泽低声问道。“嗯,这个时候,按照黄连所说,应该是去了新大陆。”韩枔做思考状,然后道。反正当家的那里总有许多新名词,搞不懂没关系,跟着说就是了。“新大陆?”姜泽猛的抬头,他有听过寒清歌跟朱炜离嘀咕过这个地方,那里不是很危险吗?“嗯,当家的说,虽然那边很危险,但是要去那边找就算在黑水关或者陕西路也能高产的品种,带回来在这边给你开垦出来一片军田,这样,你们就不用为粮草发愁。”韩枔仍然人畜无害的微笑道。
看你还不内疚,看你还不心痛,看你还去娶什么董家千金!姜泽猛的站了起来,又缓缓坐了下去,是啊,那里如此危险,自己又能做什么?就算心急如焚,担心的心都痛,也无法去做任何事情。
“不过你放心了,以当家的能力,一定能安全回来的。”韩枔又笑道。那船上现在有六个红楼杀手,五十个萧家铁卫,除非大风暴翻了船,实在想象不出,那些当家的口里的原始部落怎么对抗这么强大的战斗力。“将军!”孟苏上前一步,刚欲说话,却见姜泽摇摇头,道:“她定已经出发,她去的地方,别人根本找不到的。”
烈风营是姜泽的嫡系部队,虽然只有五千人,却是黑水关最强悍的战力,寒清歌送来的兵器只有一千,都是分配到各个小队队长手上,对于这种远远优良于官府配置的武器,拿到手的自然是兴高采烈,没拿到手就有些沮丧,偷偷的问,何时还能再有。
“你瞧瞧,这是普通东西吗?这一千就了不得了!”手上拿着长枪,随便一捅就将盾牌捅了个大窟窿的士兵对周围几个道:“将军可说了,这个千万不能泄露出去,谁要是乱说,立斩!”说着,从地上弄了块泥巴糊在枪上。
因为有了寒家商行送过来的粮食,晚饭便异常的丰盛起来。看着营地里欢喜的士兵,韩枔对姜泽笑道:“说起来,还没恭喜将军,即将成为董相的乘龙快婿。”
“什么?”姜泽诧然,从他话中听得一丝不对,问道:“谁是董相的乘龙快婿?”“不是将军吗?听闻圣上都已经下旨给将军指婚。”
韩枔袖着袖口,仍然是副好笑脸。“我已经拒了。”见韩枔的脸色终于有些变化,姜泽笑道:“我已经有了妻子,怎能再做他人之婿。”
“你说?”这下轮到韩枔惊讶了,问道:“你抗旨?”“圣上只是来问我意见,我已经订婚,自然不能隐瞒圣上。”姜泽淡淡笑道。
当初圣旨过来的时候,正是他来后第一场大胜,听到他当场拒绝,那宣旨的太监并监军都说抗旨不遵,那是死罪,关了他入大牢,当时他身负重伤,监军来劝他,答应了婚事,好好去养伤,以后前途大好。“宁死也不能相负。”姜泽当时这么回答后,就再不说第二句。
如若不是次日辽军又发起进攻,那监军没法子放了他出来领军,只怕就真死在了那牢里。
第二次大胜后,这个旨意就被撤了回去。韩枔惊了一会,长叹口气,道:“当家的若知道,定会非常高兴。”可惜,她不知道。“你说?”姜泽惊然问道,见韩枔苦笑点头,只觉心里发苦,一阵钝痛,她定是已经听到这消息,以她的性子,自然会是放弃。
见姜泽脸色惨白,自觉闯祸的韩枔忙拱手告辞,朝安排给他的营帐而去。姜泽木然的走进内帐,刻画着隐隐暗纹的红色盔甲放在他床头,在腰间处,有一个银色的泽字。
心里一阵绞痛,痛得姜泽弯下腰,跪在了盔甲前,身上的伤口似乎全部裂开,叫嚷着那让他再也无法忍受的痛苦。请相信我!不要把这个当成送别的礼物,姜泽的手指轻轻抚上那个泽字,字迹很丑,却是寒清歌的笔迹。
定是泽做的还不够,所以你无法相信与我,相信泽此生只愿也只会和你在一起。姜泽摸着那字,带着泪道:“你看,泽伤都是自己处理的,所以,你不要怀疑泽的心,泽等你,等你回来,如若你要是出了事,也请托个梦给泽,泽定然马上去找你,寒清歌,请一定平安回来,泽会一直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