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天很是嫌弃地把手抽了出来，往边上挪了一点，和乔四美拉开距离，蹙眉道：“那么在这么一个好日子里，你能不能不要给我添堵？”
四美一笑，有事不妙。
“大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妹妹我可是会很伤心的。”
乔四美嘴上这么说，身子却很自然地贴了过来，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仰着小脑袋看着何天道：“大哥，真的就只是一个很渺小很渺小的心愿而已，不用你花一分钱的。”
免费的才是最麻烦的。
何天心里吐槽了一句，松了口道：“说吧，你想要干嘛？”
“芜湖，我就知道大哥最疼我了！”
“你给我打住！我还没说会答应你，你先说，你那所谓微不足道的小小心愿，是想要干什么？”
“大哥...我们专业不也是马上要实习了吗？之前三姐的实习是你给安排的，我就想求大哥也给我安排一个行不行？大哥你可要一碗水端平啊。”
“就这事情？”何天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嗯嗯！”乔四美小鸡啄米式点头。
“行，一碗水端平是吧。那我给你安排到服装公司去实习，你不是说下学期你们专业的课少吗？那就每周抽出两三天时间去就好了，我到时候会安排人带一下你的。”
乔四美修读的专业是服装设计方向。
回想了一下自己名下的产业，八七年股灾的时候捡便宜收购的企业里好像就有一家是以女装为主营方向的，就安排乔四美去那好了。
“额....大哥，我还想和你商量一下下，就能不能换个实习的地方？”乔四美手指戳了戳大哥的胳膊，小心翼翼地说道。
有一说一，大哥的胳膊真的好硬啊，真羡慕以后的大嫂，大哥那么完美的肉体就便宜别人了。
啧啧，不知道项姐姐和文姐姐两个，大哥究竟喜欢哪个呢？
项姐姐温柔大方，家庭背景也好，但是文姐姐又好看又有气质，想想，要是自己是大哥，无论选谁都很困难吧？
乔四美默默代入了一下自家大哥的角色，感受到了满满幸福的烦恼。
何天不知道短短时间内，乔四美的心理活动就如此丰富。
他挑了挑眉，就说吧，这个妮子就没干过让人省心的事，何天换了个姿势，正面乔四美：“看来你都计划好了呀，说吧。”
“嘻嘻！”乔四美陪着笑脸：“我不想去什么服装公司，大哥你看能不能把我安排到电视台呀？”
何天很无语了，乔四美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果然是来给他添堵的。
“你一个学服装设计的，和我说你要去电视台实习？骗鬼吧你，你这是想去实习吗？我看你就是冲着电视台里的那些明星帅哥去的吧。乔四美，你的色胆可是越来越大了。”
“大哥，这你就冤枉我了呀，电视台又不是只有主持摄影这些工作，有很多那里的节目都是需要服装道具的嘛，我学的那些东西都是应用得上的。我就是对那些特别感兴趣而已。”
哼，要不是她自己投了简历没有得到面试机会，她才不来求大哥呢！
该死的hR，肯定是歧视她这种从内地出身的，否则怎么可能连一个面试机会都得不到，地域歧视的都该死！
听着乔四美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编出来的鬼话，何天赶苍蝇似的摆摆手道：“你要再这么和我瞎扯，那你就可以出去了。去电视台实习的事情你就别想了，我不会同意的，有本事你自己找去，那我不拦着你。”
真是的，都是同样的爹妈，两个妹妹的性格一个天一个地，前者太懂事，后者太不懂事。
实习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敢随便闹着玩。
何天不打算在这事情上给松口，对待乔四美和对待乔三丽是完全两个不同的方法。
乔三丽完全可以放养，只需偶尔给些意见建议即可，她自会盛开成最美丽的花朵。
而乔四美，只要何天敢放养，乔四美就敢做出什么吓死全家的大事出来。
对待这家伙就得像放风筝，一收一放，把自由和限制融合在合适的度里，千万不能断了那根线。
在何天这里碰了壁，乔四美表演了一个笑容消失术，像是打霜焉了的瓜苗。
乔四美努力酝酿着情绪，竭尽全力想要在眼眶里酝酿出几滴泪水，试图最后来一波眼泪攻势。
但是越是想哭越哭不出来，最后憋着气站起来往外走。
何天看着她的背影，无声地笑了。
从沙发走到门口大步流星只要几步，但是乔四美耷拉着小脑袋，步伐又慢又碎，看着是要把这几步路走到明天。
明明知道这家伙就是在演戏，何天犹豫了一下，既然刚收了，接下来就放一下吧，不然大过年的小风筝这样，蛮破坏气氛的。
“下学期你乖乖去我安排的服装公司实习，如果实习表现过关的话，那你刚才的小小心愿，你大哥我也不是不能考虑给你满足一下的。”
“哇！大哥万岁！一言为定！mua！”
话音还未落地，乔四美就光速变脸，一个转身朝着何天飞扑而来！
........
应付完了两个妹妹，刚下楼，何天就遇到了乔母。
乔母手中握着话筒，不知道是在和谁打电话。
看到何天下来，乔母忙冲着他招了招手：““一成啊，你初四那会有时间吗？””
在乔母背后，乔二强疯狂地摇头摆手。
何天会意，装出一脸为难的样子：“妈，初四那天我和同学们都约好了，要去给高中的班主任拜年，然后大家伙再出去聚聚，午饭和晚饭都应该不会在家吃的。”
“唉那是不能推的，你有今时今日的成就老师们功劳很大。那初五呢？”
“初五我得去给市里的几位领导拜年，顺便要谈些事情，不确定什么时候能谈完。”
见乔母还要继续再问，何天急忙拔腿就往外走：“妈我先不和你说了，表哥那边还在等我呢，我先出去一趟，回来再说。”
“唉一成你再等会...”
乔母的呼唤何天全当没听见，就算乔二强不给提示，他都能猜出来老母亲想要干嘛。
给他安排相亲呗。
这具身体的年龄已经快到三十了，在这个平均结婚年龄23岁左右的年代，何天已经成了乔母眼中的大龄剩男，乔家重点催婚对象。
这个事情在前年就已经有了苗头，乔母只有寒暑假的时候才会在家，大概是因为陪伴长子的时间太少，常觉亏欠，所以对何天的婚姻大事特别上心。
这年头可不能试图和家长谈什么独身主义，这放在二三十年后都是一个引起家庭大争吵的话题，放在现在这个年代，乔母能联合七大姑八大姨、街坊邻居来给他轮番做思想工作。
何天实在是惹不起，只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他也有经验了，五福如今都上中学了，港岛中学初八开学，乔母得提前回去准备，所以最晚初六就得走。
只要躲过接下来的五天，就又能获得半年缓冲期了。
出了屋子，街道上的人不多，还大多都是一些小孩子在放爆竹。
热闹的地儿不在这里，要往远些的公园、商场那些地方才热闹，那边摆摊的多，今年还请了省里的昆曲大师过来表演，就在附近的公园里搭了个台子，任市民免费观赏。
漆黑的夜幕之下，橘黄色的灯光打落在地，小孩的欢呼声和爆竹的爆炸声相互交杂，何天就在这样的氛围里缓慢地踱着步。
这会肯定是不能回家的。
他往人民公园的方向散步过去，想着看看能不能遇上齐唯民，还有他那刚结婚的小娇妻，常星宇。
这两人的恋爱谈得非常顺利，本就是两个好脾气的人，在一起偶有摩擦，但情侣间小打小闹那都是情调，有利于增进感情。
毕竟打是情，骂是爱，真被打死了，那也是死了都要爱。
今年七月，齐唯民挑了个适合的时机就和常星宇求婚了，没有任何波澜曲折，常星宇当场同意。
十月结的婚，何天没有随礼，反倒是又赚了个大大的媒人红包。
这新婚燕尔的，平日里何天嫌弃两人太黏糊，不想去招惹，但是今晚却有点想念了。
走过了三个街口，街道上的行人从稀疏变得越来越密集，有了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之势。
何天止步在了人潮之外，是自己天真了，就眼前的人海，就算齐唯民从他身边挤过，何天都不一定能发现。
毫不犹豫，何天换了个方向走，专挑人少一点的地方去。
走走停停，漫无目的，何天不禁有些感慨，他好像也好久没有这么悠闲地挥霍时间了。
偶尔体会一次，也挺舒服的。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走，夜幕中的明月悄然变了方位，看了下手表，居然已经过了十二点，已经是大年初一了。
乔母惯是不能熬夜的，乔家也没有守岁的习惯，想来这时候应该已经睡着了。
何天这才掉头往回走，在路过一条胡同的时候，一阵隐隐约约的啜泣声吸引了他的注意。